第37章

謝楚河拖著蘇意卿在房裏胡鬧了整整兩天,似乎要把以前的時間都補回來似的,蘇意卿叫苦不叠,最後一腳把他踢出了房門。

謝楚河在門口賠罪告饒了半天,才勉強被放了進去,這下倒是收斂了一些。

過年的時候,謝楚河再忙也是有幾天空閑日子的,就在家裏好好陪著蘇意卿。只要他白天規規矩矩的,蘇意卿到了晚上還是許他放縱些的,兩個人本來就是新婚燕爾,如今愈發地濃情蜜意,謝楚河只感覺生平從來沒有這麽快活過。

到了初四那天,謝楚河對蘇意卿道:“今天是這裏的百越族的大年節,他們有個拜春集會,聚在一起歌舞歡慶,聽說有點意思,你想不想去玩?”

蘇意卿自然興高采烈地要去。

滇南除了州府所在的貴州城,外轄整片雲貴高原,含了曲靖、昭安、普寧等七個州城,當地漢人倒是少數,居民多為土生土長的百越族人,他們世代居於此地,尊奉百越族長為王,雖然歸屬大燕版圖,但實際上朝廷對這裏的管轄實在有點鞭長莫及。

現在的壯武將軍林成備才幹有限,這幾年百越族對朝廷隱約有點不敬的意味,聖人這回將謝楚河調任此處,未嘗不是存了考量的心思。百越族的拜春集會是一年中最大的盛會,謝楚河也想借此機會先打量一下當地的情形。

謝楚河便領了四個侍衛,攜著蘇意卿一同出門去。

拜春集會在城外百越族人的寨子裏舉行,也有眾多漢人過來看熱鬧。謝楚河等一行人混在看熱鬧的人群中,本擬低調行事,但蘇意卿的外貌過於出眾了,引得路人頻頻注目,謝楚河心下又後悔起來。

越人們生性彪悍又爽朗,過往的路人說話的聲音特別大,帶著怪異的腔調,蘇意卿聽不太懂得,只睜大了眼睛,津津有味地四處打量,見別人看她,她也只是回以大方的微笑。

其實百越族漢化已久,農商軍政皆從漢制,日常也看不出與漢人有什麽分別,只是到了這等節慶之日,又顯出他們的獨特民風來。

越人在寨子前面的道路兩邊擺著攤子販賣貨品,那些布匹、首飾等物自然是比不上京都的精致細巧,但另有那些個山珍、皮料、幹貨等,倒是頗有野趣,蘇意卿看看這個也愛、那個也愛,不知不覺就買了一大堆,幸好今天謝楚河帶的侍衛個個壯實,便叫他們都拎上,也不耽擱。

寨子中央地帶有一處場子,那裏的人聚集得最多,還未走近,便聽得歌舞聲聲,笑語鼎沸,時不時傳出歡呼的聲音。

問了旁邊一個漢人,原來是百越人傳承自先祖的一個風俗,山野之民,未讀詩書,更加率性天真,此時節春天到來,正是情愛萌生的日子,他們就借著這個集會,讓族中未婚的男男女女聚在一起,以歌舞傳情,若互相看對了眼,那小夥改天就可以去姑娘家提親了。

倒是不同於漢人的含蓄婉約,說什麽月上樹梢頭,人約黃昏後,百越人的這拜春集會,就在大白天舉辦,按他們理直氣壯的說法,天色亮堂堂的,才看得真切、想得清楚,免得日後心生反悔。

謝楚河聽得直搖頭,蘇意卿卻興奮起來了,兩眼亮晶晶地望著謝楚河。

謝楚河招架不住,只好帶她過去看個熱鬧。

那邊的場子極大,人也極多,蘇意卿自己自然是擠不進去的,但那四個侍衛很能幹,不費吹灰之力撥拉開人群,恭敬地讓謝楚河和蘇意卿進去了。

到了內圈,謝楚河給蘇意卿找了個位置,讓她坐下來慢慢看,他自己就立在她的身後。

百越族的姑娘膚色如蜜,眉目濃艷,衣裳綺麗,她們的身上佩戴著花團錦簇般的銀飾,隨著她們舞動的姿勢叮當作響。

小夥子們站在外面一圈,唱著山裏的情歌,個個容姿煥發。若姑娘看中了哪個小夥子,便會到他的身邊圍住他跳舞,小夥子若有意,兩個人便開始一起跳舞了。

樂師們在旁邊鼓樂助興,有鼓、有胡茄、亦有漢人的琵琶,聲調歡樂輕快,應和著這喧鬧的歌舞。

大過年的,人人都高興,大家滿懷著善意在一邊看熱鬧,若看見有年輕男女一起開始跳舞了,他們便大聲地起哄著,鬧成一團。

蘇意卿沒有見過這般熱鬧有趣的場面,生機勃勃,又情意湧動,春日的氣息仿佛感染到每個人的臉上,那麽興高采烈。

她是個心思單純的人,很容易就被這樣的情緒感染了,心中歡快如有小鳥兒在跳躍。

她舉目看了看四周,然後扯了扯謝楚河的衣袖,指著那邊:“謝郎,我也想彈琵琶。”

她的話,謝楚河哪裏有不依的。

當下就叫了一個侍衛過去,和那個彈琵琶的樂師說了片刻,給了他一錠銀子,把那琵琶取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