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蘇意卿披散著頭發,縮在溫氏的懷中,臉上淚痕闌珊,眼睛都腫得和核桃似的。

溫氏心疼得都快碎了,抱著女兒一起哭:“你這個沒良心的東西,叫你別亂跑你偏不聽,你要是出了什麽事情,可叫娘怎麽活啊。”

蘇明嶽平日向來嚴肅,此刻也是輕聲細語,怕嚇到了小女兒:“好了,你們先別忙著哭,卿卿,你告訴爹,到底出了什麽事情,你放心,萬事有爹替你出頭做主。”

蘇意卿嚶嚶嚶地搖頭,臉漲得通紅,哪裏肯在父親面前說。

蘇明嶽還待再問,被溫氏喝道:“我和卿卿說話呢,沒你們男人的事,出去出去。”

溫氏說著,朝蘇明嶽使了個眼色,蘇明嶽只好不舍地出去了。

待蘇父出去後,溫氏迫不及待地問蘇意卿:“卿卿寶貝,你快告訴娘,是怎麽一回事,你可把爹娘嚇死了。”

蘇意卿又害羞又氣惱,把頭埋在溫氏的懷中,斷斷續續地把事情的來來去去盡說了一遍。

溫氏怒極:“韓王,他居然敢如此!天子腳下,朗朗乾坤,這還有沒有王法,你父親也是當朝二品大員,哪怕他是親王,也斷不能容他如此欺負!”

“娘你別說了,羞死個人了。”蘇意卿想著當時被韓王碰到了,就恨不得把自己身上的皮都換一層,聽溫氏這樣說,她更是委屈,又大哭起來。

溫氏忙又抱著蘇意卿千摸萬摸,安慰她:“好了好了,沒事了,就當被狗咬了……啊呸呸,娘說得不對,這狗都沒咬到呢,你哭什麽。”

其實說起來,如今蘇意卿已經平安歸來,估計這事情也只能暫且忍氣吞聲咽下了,若真鬧出去,韓王固然要受聖人責罰,蘇意卿又何嘗不是名節盡毀呢?韓王大約就是看準了這一點,才敢如此囂張吧。

溫氏躊躇了一下,又問:“你說,是謝都尉救了你?我琢磨著不對啊,他那個人兇殘暴戾,又和我們家非親非故的,怎麽就肯為你這般盡力,這私調軍隊、夜闖城門,要是讓人知道了,可都是死罪。”

“他才沒有兇殘暴戾,他是好人!”蘇意卿馬上擡起頭,哼哼唧唧地反駁溫氏。

“是是,娘說錯了。”溫氏也自悔失言,雙手合十,虛空拜了拜,“他大約菩薩叫過來幫助你的吧,幸好他趕到了,若不然,唉,我都不敢想了。”

她拍了拍女兒的後背,輕聲哄她:“卿卿,你實話告訴娘,你和謝都尉到底有什麽瓜葛,別說他無緣無故地就會出手救你。”

其實,蘇意卿也不知道啊。她茫然地睜大了眼睛,遲疑地道:“莫不是因為我生得美,他對我一見生情?”

若不是時機不對,溫氏簡直要被女兒氣笑。

她無奈道:“好吧,想不出來就算了,過兩天,風聲過了,我和你爹爹親自登門去謝他,到時候再問,你就別想太多了,先去睡,總之,回家了就好,其他的明天再說。”

蘇意卿卻不肯,這個草包美人忽然就福至心靈起來,她抓住溫氏:“娘,我要和秦家退親,你都看見了,子瞻的母親今天那樣說我,我還有什麽臉面嫁到秦家。”

溫氏今天被秦夫人那樣鬧的,心裏也微微有了動搖,但仍然道:“此事再議吧,終身大事,不是兒戲,哪裏能這樣輕易定奪。”

蘇意卿今天飽受驚嚇,又想起前世秦子瞻的背棄,不知怎的,心中忽然升起一股悲憤之意,她跳下床,赤著腳站在地上,流著眼淚嘶聲說道:“母親不心疼女兒嗎?秦夫人回去還不知道要怎麽添油加醋在子瞻面前說我呢,我若還厚著臉皮嫁過去,她早晚拿這事情編排我,鬧得秦家上下都知曉,就是沒事也被她說成有事了,我但凡有點氣性,遲早要被她逼死。”

溫氏皺眉:“若這麽著退親,豈不是顯得我們家心虛了?卿卿別鬧,我們從長計議。”

“是我不要他呢,哪裏心虛了,若受了這樣的氣,我還當作沒事一樣嫁給子瞻,那才心虛呢。”

蘇意卿咬了咬牙:“母親若不答應,我就一頭撞死算了,省得將來受嗟磨。”

她說著,就作勢要撞墻。

溫氏大驚,撲過去拉她:“哎呦,我的寶貝啊,你做什麽啊?”

隔間的嬤嬤和侍女們聽得動靜趕緊沖進來,七手八腳地把蘇意卿拖住了。

蘇意卿只管賴在地上哭,蹬著雪白的一雙腳:“別管我,你們要是不答應,讓我死了算了,反正我受了這番委屈也不能報仇,這世上誰都能來欺負我,我活著還有什麽意思呢?”

蘇明嶽聽裏面鬧得不行,又跑了進來,正好聽到蘇意卿這番話。

蘇明嶽在外人面前向來嚴肅,對女兒卻是千嬌百寵,比溫氏還過分,當下不管前面說了什麽,忙不叠地應道:“爹答應你,什麽都答應,卿卿別鬧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