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容氏醫院的唯一一個特殊病房裏,床上的男人安靜地躺著,臉色蒼白如紙。

這個病房是醫院專門為他建的,一層樓只有這一間病房,空氣中寂靜如斯,似乎還能聽到點滴落下的聲音。

簡易站在床邊看著了無生氣的男人,擔憂地皺起眉,問了旁邊的張醫生:“張醫生,少言情況現在怎麽樣?”

他和容少言也是發小,從小關系就不錯,小學到到大學一直都是同學。只是後來因為他妹妹的事情,兩人漸漸疏遠。

關系再好,他也是更心疼他妹妹的。更何況他根本不明白,他為什麽要那麽對待妹妹。

“死不了。”張醫生正在給容少言量體溫,心底又生氣又心疼,悠悠道:“要是發現晚一點,就沒這麽簡單了。”

都燒到四十度了,再晚一點,人不是燒沒了就是燒傻了。要是換做一般病人,他真的不想再管。明明知道自己身體是什麽情況,還這麽作踐自己。

以為自己還是青春期呢,學人家言情小說裏去淋雨。

簡易松了一口氣,張醫生說沒事,就一定沒事。他從少言小時候就開始接手他的身體問題,可以說是最了解容少言病情的人。

容少言的嘴唇都已經因為發燒,有些幹裂開了。

張醫生用棉簽沾了水,潤著他的嘴唇。

漸漸的,床上的男人睫毛輕輕顫動了一下,緩緩睜開眼睛。

眼前的世界由模糊漸漸變得清晰,容少言緩緩轉動了一下眼珠,第一反應就是掃了一圈病房裏。

偌大的病房裏,只有簡易和張醫生。

張醫生沒有通知周女士和容老爺子,他們倆人的病情也不穩定,年齡又大,不能受刺激。

容少言眼神失落地暗淡下去,呆呆地看著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麽。

見了醒了過來,簡易眼睛一亮,趕緊上前問道:“少言醒了,感覺怎樣?”

容少言聞聲望過去,看著簡易,喃喃道:“寧寧沒來,她沒來……”他的嗓子早已被燒壞了,聲音嘶啞得不成樣子,就像生銹多年的齒輪運轉起來的聲音一樣。

她不在意他了,連他的生死都不在意了。

聞言,簡易突然想起寧寧身邊那一道男聲,面上有一瞬的不自在,輕咳兩聲道:“我給寧寧打過電話了。”

容少言雙眼微亮,帶著微微的期待看著他。

簡易眼神飄忽開來,都有些不忍心告訴他,他頓了頓,道:“寧寧今天有事,可能來不了。”

肉眼可見的,容少言眼裏的光一瞬就熄滅了。

為什麽她不來看他?明明昨晚……

回想起昨晚簡寧主動的吻,他心底又升起一縷希翼,她也許是真的在忙,等她忙完了,就會來看他。

張醫生見他醒了,立馬沉下臉,教育道:“你還有心思管你老婆,你這樣作下去,遲早沒命。”

想到什麽,他皺起眉又道:“不是告訴你要平心靜氣地修養?思慮這麽重,自己不樂觀,華佗在世也治不好你。”

一個病人最忌諱的就是想太多,他看這孩子已經不是想太多了,分明已經有了心疾。

心疾不好,身體怎麽治都不會好。

然而無論張醫生怎麽說,容少言仿佛沒聽到似的,雙眼直勾勾地盯著門口。

見他這樣,簡易看了眼張醫生,張醫生會意,搖搖頭走出病房。

待張醫生走後,簡易拖了一把椅子到病床邊坐下,看著床上的男人,語氣篤定道:“少言,你在等我妹妹?”

容少言眼眸動了動,轉而看向他,從喉嚨裏溢出一聲:“嗯。”

簡易有些意外,沒想到他會就這麽承認。按照他的驕傲,應該不會承認才對。

他好似明白了什麽,輕嘆一口氣,緩緩道:“你現在這樣,為什麽以前又要那麽對我妹妹呢?我明明記得你當初是喜歡她的。”

妹妹是他全家的寶貝,以前他就覺得這個妹妹和誰在一起他都不高興,唯有和容少言在一起他才放學。

後來的事情,屢次讓他覺得自己想錯了。

聞言,容少言恍惚了一瞬,開了開口,啞聲道:“她不喜歡我……”

簡易震驚地瞪大眼,不可置信道:“你怎麽會這樣說?”

說寧寧不喜歡容少言,他是第一個不信的。

他還記得小姑娘十八歲那年,她拿著項鏈向他炫耀,小模樣傲嬌極了:“哥!你看,這是少言送給我的!”

從那以後,小姑娘經常鉆到他房間來問人家喜歡什麽,還命令他盯著容少言身邊的女生。

讓他一度很酸容少言,妹妹可從來沒這麽對過自己。

看著他的表情,容少言心底已經確定,自己真的搞錯了。

可是為什麽……他清楚地記得那些話。

女孩兒擡著下巴,倨傲又不屑。

“一個病秧子而已,沒了容家,他什麽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