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5章 寧靜時光

初春時節,冰雪消融,萬物復蘇。位於奧城北郊的巴斯頓軍校,迎來了建校280周年慶典。它的誕生,可以追溯到自由聯邦成立之前的阿爾斯特王朝,盡管是封建時代的王者以劍為犁,建立起了這樣一座了不起的軍校,但它真正的輝煌大都寫在自由聯邦的歷史上。無論是在人們追求自由民主的反抗戰爭中,還是捍衛聯邦主權的一次次戰鬥中,巴斯頓軍校培養的軍官歷來是中流砥柱,湧現出無數可歌可泣的國家英雄。

作為巴斯頓軍校的優秀畢業生,“火線畢業班”的幸運兒和佼佼者,魏斯穿上了“壓箱底”的軍校禮服,再一次從大門走進了久違的校園。這一刻,他將遙遠的記憶深藏在了心底,把這座偉大的軍校當成自己的母校。偉人說,人走得再遠,也不要忘記來時的路。誠然,沒有巴斯頓軍校的磨礪和鍛造,他不可能一夜之間從平民變成戰士,更不可能在北方邊境到洛林的艱險裏程中存活下來。這一刻,他對巴斯頓軍校滿懷感激,充滿敬意。

如此隆重的慶典,尚且健在的“巴斯頓人”從聯邦各地趕來。他們之中既有雪鬢霜鬟的老將軍,也有躊躇滿志的青壯年,既有昔日的同窗好友,也有今時的長官僚屬。來到這裏,他們不分軍階、不談職務、不論尊卑,只認一個共同的角色,那便是“巴斯頓人”。

梵洛老校長回來了,戰爭時期,他扛起了聯邦軍事改革的大旗,通過整訓“國防師”大幅度提高了聯邦軍地面部隊的戰鬥力,為戰爭中期的大轉折鋪墊了堅實的基礎。那些為國捐軀者“回來了”,每一個犧牲者的名字和事跡都被印刻在了新落成的紀念堂裏,以供後人瞻仰。

在一系列的慶祝和紀念活動結束後,喧囂漸漸散去。夜幕下,魏斯坐在紀念堂前的台階上,回味著這裏的熟悉氣息,感懷著過去的點點滴滴,惆悵著不知走向何方的未來。哲人認為,時光是這世間絕無僅有的“靈丹妙藥”。漫長的歲月可以消磨掉最刻骨銘心的傷痛和悲哀,哪怕是屍骨累積的“血海深仇”,也會在一代又一代人的傳承中漸漸淡去,直至無影無蹤。在短短半個世紀之內,奧倫斯星球上的國家經歷了兩場人員傷亡數以百萬計、經濟損失不計其數的全面戰爭,從戰爭中活下來的人,背負著難以言喻的傷痛、悲哀以及仇恨,然而從停戰的那一天起,反戰的輿論便牢牢占據著主導地位,在北方發現“太空飛船遺跡”並展開國際聯合研究和發掘後,呼籲各國加深軍事政治合作的聲音更是蓋過了一切。在這樣的時代浪潮面前,那些固有或是新生的矛盾已經無法掀起太大的波瀾,即便是危及諾曼帝國皇室主要成員生命的貝拉卡瑟襲擊事件,也罕見的受到了雙方的冷靜處理,沒有被輿論裹挾著升級為外交甚至軍事沖突。

一方面,國際戰爭的陰雲消散無形,跨國軍事合作不斷升級,使得奧倫斯星球的整體自衛能力朝著發生質變的方向發展,另一方面,戰後的反思必然演進為某種形式和程度的變革,譬如自由聯邦的軍事改革、威賽克斯王國的政治改革。在諾曼帝國,由於皇帝霍亨施陶芬四世病入膏肓,憲政派開始公開為“憲政革命”造勢,這一運動的目的,是通過憲法和議會限制君主的權力,旨在將這個國家從君主專制推向君主憲政,國家大事不再是君主一個人說了算,而是在憲法的框架下,由代表國民意志的議會同君主共享權力。從歷史潮流來看,君主憲政取代君主專制是一種進步,但不是絕對——直接從君主專制轉變到民主共和的案例比比皆是。至於君主憲政與民主共和,在社會發展的特定階段,兩者之間並沒有純粹的遞進關系,而是各有優劣,誰存誰滅,很大程度上取決於這個國家的歷史沿革和時代際遇……

不知不覺間,魏斯出任洛林地方政府州長官已滿四年,並且毫無懸念地獲得了連任。四年間,洛林從一個以資源開采和農牧生產為主要產業的邊疆貧窮省份轉變為充滿活力的新興工業地區,冶金和機械制造躍居西部第二、全國第五,醫療和教育條件也得到了極大的改善,失業率長期接近零點,社會穩定度和民眾滿意度高企,成為了自由聯邦戰後的“洛林現象”。憑借在洛林工業者聯盟中的領導地位以及對機械制造、教育產業的大手筆投資,克倫伯·海森家族也迅速從地區性的知名家族蛻變為地方頗具影響力和帶動力的工業家族。

在這無限風光的背後,長期以來的付出不必多說,魏斯對當前的一切並不如外人所認為的那樣“心滿意足”,更沒有心安理得地坐享收獲,而是心懷隱憂,未雨綢繆,竭盡所能地跟時間賽跑。一直以來,他和他的夥伴們,還有軍界、政界那些為數不多的有識之士,始終視諾曼帝國——準確地說是已經或意圖掌控諾曼帝國的野心家為自由聯邦的頭號威脅,認為他們擺出偽善面孔,是改變了以往的策略,用更加迂回隱蔽的方式進行布局。不過,在他們有足夠的證據揭穿諾曼人的布局之前,只能以理性的方式小心翼翼地進行準備,風靡自由聯邦的引擎動力車輛競賽便是一個成功的範例。通過競技經濟的良性運作,使自由聯邦的內燃機技術發展在飛行艦船重新占據軍事戰略核心地位的情況下得到充分的保障,以此為基礎,飛機的技術研發進程也得到了最大限度的維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