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紀初謠緘默片刻,臉上寫滿不信,勾著椅子往他的座位靠了靠,想拿過冊子自己看,還自言自語地嘀咕了一句:“怎麽可能。”

岑易像被戳中了笑點:“你對自己倒還挺自信?”

他說著身子往裏移了移,給她騰出點位置。

紀初謠只占了岑易課桌巴掌大的地方,將答案前後校對了兩遍,心情一時變得有些復雜。

說不出話。

岑易單手拄著下巴,等人沉重完了,才不疾不徐地用筆頭在桌上點了兩點:“檢討完了?開始分析吧。”

他說著指尖伸過去,把冊子往中間挪了一些。

紀初謠看他在把重點字詞從原文中圈劃出來,伏在一旁,純粹出於好奇地問道:“你之前都錯幾道?”

岑易怔忪一瞬,笑道:“你管我。”

紀初謠原本也沒那麽想知道,但看人自大滿滿的樣子,一下子起了點探究的勁。

正好左半邊的冊子沒被他用胳膊擋著,所以輕易地揭開了一個弧度。

老實說,她即便現在不看,等晚上把冊子帶回家了照樣也能看。

當著人面,總比私下裏再去偷窺坦誠直接。

岑易斜眼瞥見她的小動作,用筆往騰空的紙張上拍了拍,嚇唬道:“幹嘛呢。”

紀初謠卻是已經把該看的都看全了,意味深長看他兩秒,過了好一會兒,憋出一句道:“就比我多對了一個,岑易你好驕傲噢。”

一段戲謔的話,被她用沒什麽起伏的語調說出來,莫名放大了詼諧的意味。

岑易簡直要被她欠揍的語氣氣笑了:“我那時候是因為態度不認真,全亂填的,能跟你一樣麽?”

紀初謠由他說,想著兩人的水平彼此彼此,心情也沒像之前那樣郁悶了。

岑易叨叨了兩句,實在是因為困得厲害,想把事情快點結束,這才沒跟她計較,開始講起正文來:“你課內文言是掌握的不錯,但做題稍微靈活一點,課本上的‘俯仰之間’,確實是翻譯成時間很短的意思,但這邊‘俯仰’後面跟著的是‘左右’,所以就應該直接直譯成‘上下左右看’,按你寫的那個,連讀都讀不通順……”

岑易中間說著打了個哈欠,拿著紅筆的那只手,搭在嘴邊擋著。睡眼惺忪,像隔了八百裏霧氣看東西。

有點頹懶,但又很優雅。

紀初謠看了他一眼,蹙了蹙眉,但沒吭聲,繼續聽他往下講。

臨近早讀,剛好收尾分析到最後的內容。

張齊正進了教室,來到後排:“老大,你要的咖啡。”

岑易把咖啡放到窗台的位置:“晚點轉錢給你。”

張齊正應得利落:“行。你早飯吃沒,要不要我三明治分你一半?”

“不用。”岑易擺擺手,“我這邊忙著,你自己去吃吧。”

張齊正探頭一看,發現是兩個文言文困難戶正在進行深度交流,哈哈一笑,道:“你和妹妹有不會的可以來問我,我也就語文一門稍微有點能耐。”

岑易笑了下:“今天這篇我湊合著還能應付,過兩天的,估計還真得要麻煩到你。”

“沒問題。”張齊正比了個手勢,“隨傳隨到。”

說著回了前面自己座位,趁韓靈過來檢查英語早讀前,先把早餐吃完。

紀初謠看張齊正走了,才好奇問岑易:“他語文很厲害?”

岑易轉了下筆,不緊不慢道:“一百五的卷子,他上學期期末考到一百四十二,你說厲害不?”

紀初謠驚到說不出話來。

岑易繼續:“別看他長得一點文藝知青範沒有,說話也不愛掉書袋,實際夢想是當個寫酸詩的現代詩人或是一個鄉土文學作家。”

紀初謠眉梢微不可見地輕挑了下,她一直以為這樣的特定夢想只會出現在上個世紀末,不由對人產生點欽佩。

“好了。”岑易打斷這個話題,“看最後一段吧,最後一道選擇題的中心立意就是考的這裏……”

等岑易講完,早讀課的預備鈴剛好響起。

紀初謠搬椅子回自己座位。

岑易沒直接喝咖啡,他今天這股困勁來得比往常通了宵都要兇猛,這種情況喝了只會更難受。拿出平板看了上午的課表,去後面儲物櫃拿了件運動服外套出來。

回位置上,一邊把衣服往腦袋上罩,一邊對紀初謠道:“阿菜,一會兒老師過來問,你就說我人不舒服。”

說著也沒等人應聲,直接趴桌子上,閉眼睡了過去。

紀初謠盯他看了會兒。

灰色的運動衫下,罩出模糊的肩型輪廓,腦袋被遮得嚴嚴實實,一根頭發絲都沒漏出來。

開學那麽長時間,還是第一次看他早讀上課期間睡覺。

收回視線,從抽屜裏抽出英語書,翻到後面單詞表背單詞。

她初中的時候沒學好音標,所以基本放棄了聽、說這兩塊能力,連背課文都是放在心裏默背,單詞全按自己的喜好來發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