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宋熙正離開後,束河每天都在QQ上等他。因他是做銷售工作,所以上網的時間少,她只好在等得沒奈何時發短信給他。他總是隔很長一段時間才回復,不是說“在忙”,就是說“嗯”。她常在心裏罵,你“嗯”個毛!她最討厭回短信只回“嗯” “呵呵”“哦” 的人,還不如不回。但果真不回,她可能就會把電話打過去了,找個借口,說打錯了,或是說工作上的事情。她以前就是這樣對顏子樂,顏子樂對她這些小伎倆是了如指掌,他就偏不回她短信,任她把電話打到爆,把他的電話都打得自動關了機,也無所謂她在這邊會不會聽著傷心的歌曲痛哭流涕。有時候她憶過往,連自己都覺得自己好笑,怎麽那樣沉不住氣?男人都是有著強烈占有欲的公獅,越是得不到,就越是想要。她是深諳這道理,卻又管不住自己的手,吃了什麽,做了什麽,都一一發短信去給他,好像是要提醒他她這人的存在。好幾次吵了架,鬧到要分手的地步, 她都覺得自己是活不下來了,叫朋友來陪她,問朋友該不該主動給他打個電話,其實一打他們又會和好,每一次都是這樣。但朋友制止了她,覺得那樣太犯賤,應該讓他打給她才對。她聽了朋友的話,暫且不去想他,還信誓旦旦地說若是他不來求她,她絕不肯回頭。但朋友一走,她馬上就自然而然地撥出了他的電話號碼,心裏還怪朋友拖了她這樣長的時間,他會不會不同意和她和好了。她真是犯賤犯到了極致,犯賤犯出了水平。

鑒於以往的經驗教訓,現在束河已經學會了忍耐。不忍也不行,她同宋熙正還沒到難分難舍的地步,若是她先一步行動起來,怕又會落個吃力不討好。只能跟他打太極——敵不動,我不動;敵若動,我裝死。這才是戀愛的真理。

一個星期以後,她聽說是宋熙正的生日。她在網上碰見他,問他想要什麽禮物。他回復道:“隨你。”

“反正你沒有女朋友,送你一個美女如何?”她又在給他下套,不自覺在電腦這邊奸笑。

“美女,長什麽模樣?”

她隨便找了一個朋友的照片截圖過去,明顯不如她漂亮,或是根本算不上是漂亮的。她問:“如何,漂亮吧?”

“呃,還是算了吧。”

“那你究竟想要什麽?這麽挑剔!”又是女人一貫的小把戲,“聲東擊西法” ,其實就是要他回答:“把你送給我就好。”

他果然是說:“你就把己送我吧。”

“你真的好敢說哦。”她說著就把話題轉移開去。

下了班,她打的去北門汽車站,買了一張到重慶的大巴車票。她是要給他來個出其不意,與當年不遠萬裏漂洋過海去找顏子樂如出一轍。她總是把愛演繹得過於純美,使得男人們都仰之彌高,望風而逃。其實她不過是一個有著浪漫主義情結及戲劇性色彩的悲劇人物。雙魚座無不是這樣。她慶幸自己是雙魚座,因她為自己找到了借口,為作踐自己找到了正當的理由。

車上四個小時,她都不敢去想見到他會發生什麽。發生什麽都是理所應當,是主動地投懷送抱,且不在話下。到了重慶,尋到他住處,全然不曉得他此時在不在房間,只好誤打誤撞斯,憑個運氣。她按響門鈴,又用手指堵住貓眼,怕被他提前看見,沒了她突然躥進他手臂裏那一瞬間的驚喜。

好一會兒,也不見有人來開門,她把耳朵貼到門上,明明聽見裏面有響動,她改用手敲門,嚷道:“宋熙正,快開門,是我。”門被打開一條縫,宋熙正用左眼打探著她,她說:“是我,束河。”宋熙正把門再開了一些,也只是一張臉的寬度,問:“你怎麽來 了?”束河見他面露難色,突然打了一個激靈,想,莫不是那裏面有女人?她頓時灰心喪氣,眼看著斜下角,冷漠地說:“來看看你。”宋熙正說:“你稍微等一等,我馬上出來。”說完又把門給關上了。

束河兩行清淚,轉身就走。到樓下,又不知該去向何處,隨意攔了一輛出租,上車便問司機說:“找個賓館。”她在出租車上哭得欲罷不能,用手捂住嘴,頭發垂落下來遮去半邊臉,一擡頭,從倒視鏡裏看見自己,竟覺得有些美。好吧,她想,以後就用這個角度去哭吧。手機響起來,不用看也曉得是宋熙正打過來的,她只是接起來,不說話。宋熙正急急忙忙地問:“你去哪裏了?我找不見你。”她不吭聲,他又問了好幾次,她才說:“不用你管。”口氣已經軟了一半。宋熙正說:“我來找你,你等我。”束河也不拒絕,倒想要聽聽他怎麽說。其實在心裏已經原諒了他一大半,好奇怪,光是打個電話來,她就已經原諒了他一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