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同乘一騎

其實,宋晚玉也就是一時激動,頭暈腦熱了一會兒,回過神來後自己也覺羞赧——邊上人都還在,偏她就這樣不矜持........她對著霍璋時總有許許多多姑娘家的小心思,思及此處,心下赧然,不覺便又低了頭,不敢去看人。

然而,也就在此時,霍璋在馬上微微俯身,朝她伸出了手,抓住了她的手臂。

此情此景,不覺令宋晚玉想起了當年。

然而,當年的霍璋只是將她從馬蹄前拉開,然後與她擦身而過。這一次的霍璋卻是微一使力,將她往自己身前拉。

仿佛是美夢成真一般,宋晚玉眨了眨眼睛,還有些呆,一時間甚至忘了反應,只覺得胸腔裏的心臟砰砰亂跳,滾燙的熱血往臉上湧來,燙得臉上泛紅。

那種欣喜以及欣喜過度而帶來的恍惚,令她渾身僵硬,只能順著霍璋手臂的力道,翻身上馬,與他一騎,正好就坐在他的身前位置。

霍璋仍舊沒有出聲,但他的動作卻比言語更加直接,更加直白。

他一手握韁,一手扶著她,將她護在自己的身前。

畢竟是兩人第一次在人前這般親近,宋晚玉緊張的連手都不知該放在那裏,更不知道這種時候自己該說些什麽,只能故作鎮定的坐直了身體,勉力安慰自己:雖說天子這時候派人來洛陽是出於各種考慮,未必不是為了派人盯住秦王,可天子既能點頭叫她來洛陽見霍璋,顯是默許了兩人的事情........

既是天子都默許了的,那他們如今在人前親近些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吧?

宋晚玉這般一想,自己就把自己說服了,理直氣壯的把身子往後靠了靠,後背抵著霍璋銀白色的甲衣,微微有些泛涼卻給人一種堅硬且安定的感覺。然後,宋晚玉便擡起頭,下頷微收,居高臨下的環視左右。

眾人原本都悄悄打量著宋晚玉與霍璋兩人間的動作,心下暗自揣測,撞見宋晚玉看來的目光連忙收回目光,端出什麽也沒看見的模樣。

倒是齊王,生來便很有些反骨,又與宋晚玉從小吵到大,原就是看笑話似的看著宋晚玉與霍璋兩人親近。此時,見宋晚玉看過來,齊王立時便提起精神,忍不住的就想冷嘲熱諷幾句。

只是,宋晚玉也甚是了解齊王,很是知道齊王那張討人嫌的臭嘴,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像是想起什麽似的,特特說了一句:“知道你和二兄在這兒,二嫂她們托我帶了些東西來。”

想起遠在長安的齊王妃,齊王話到嘴邊,只得又給咽了回去——人總是要做些夢的,雖然他理智上知道齊王妃恨他恨得要命,肯定不會托宋晚玉送東西給他,可他還是忍不住的存了些微的希望........

所以,齊王恨恨的撇過頭,全當沒看見宋晚玉和霍璋這兩不要臉的,安慰自己:聖人都說“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他也懶得和宋晚玉這母老虎計較了!

連齊王都閉嘴不說話,在場其余人自然更不敢多嘴,皆是眼觀鼻鼻觀心的低著頭,什麽都沒說。

宋晚玉這才覺著滿意,側頭去看身後的霍璋,聲調不覺便小了下去:“.......我也給你帶了些東西。”

到底還是羞赧的,她說話時不覺便垂下眼睫,不敢直視離得太近的霍璋。

因為她側著頭,霍璋可以很清晰的看見她耳頰上微微泛起的霞色,以及因為緊張而抿成一線的唇瓣。

霍璋忍不住的也彎了彎唇,用只有彼此能夠聽見的聲音與她道:“你能來,已是足夠了。”

於霍璋,能夠在此時見到宋晚玉風塵仆仆的趕來洛陽,趕來見他,已是最珍貴的禮物。

宋晚玉臉上更紅了,眼神往邊上瞥了瞥,正好看見了已是等得有些不耐煩的齊王,這才慢半拍的意識到——這裏好像不是談情說愛的好場合。

雖然將她與霍璋久別重逢,恨不得立時剖心露肺,互相表白一番。可,總不能真就當著這麽多人的面,在洛陽城外說個一天一夜吧?

所以,宋晚玉很快便忍著羞澀將那些亂麻似的思緒理好了,咳嗽了一聲,開口道:“算了,我們還是先進城吧。進城再說。”

霍璋自是依她的,擡手握住馬韁,正欲調轉馬頭,忽而又看了眼齊王,意在詢問——畢竟是領了秦王的命令出城來接人的,蕭清音與林昭儀卻仍舊端坐在馬車裏,連車簾都不掀,更沒有露面,也不知齊王是不是打算與這兩個長安來的天子寵妃說上幾句再走。

齊王看這兩人在自己身邊膩歪,簡直都要惡心死了,自然也不記得後頭馬車裏的蕭清音和林昭儀——對他來說,這裏頭也就只一個宋晚玉值得他出來接一接,其他的後宮妃嬪實是不值一提。

此時對上霍璋的目光,齊王反倒覺得不自在,幹脆也不管這兩人了,自己策馬走在前頭,領頭先入了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