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了結

楚枚屏息不言,楚薄察覺異樣,上前詢問:“怎麽了?”

“……母親。”楚枚將聖旨遞過去,輕顫的手指引得楚薄蹙眉。楚薄看一看她,將那卷絹帛接過,目光一定,也是驚住。

“安王殿下何來這旨意?!”楚薄顫聲問。

安王氣定神閑:“自是宮中送出。”說著,她的目光飄向楚薄背後不遠處的鸞棲殿殿門,“皇姐一心為國,必不願看到朝中震蕩,所以即便身在病中也不往將一切事宜皆安排妥當。日後還有勞楚將軍與楚大人幫一幫本王,莫讓本王對不住列祖列宗,也莫讓皇姐九泉之下不安。”

這番話是什麽意思眾人都聽得明白,是以即便還沒宣旨,身邊也已有朝臣露出訝色:“安王殿下這是何意?饒是陛下當真……有什麽不妥,也還有皇長女在宮中。”

安王眉心輕跳:“本王秉承皇姐遺命行事罷了,這位大人……”

話未說完,忽聞吱呀一聲。響動並不大,然在這空曠的殿前極為明顯,引得眾人皆盡看去。

一刹之間,人人面色都是一變。每個人都滯了一滯才想起問安,陸續揖道:“陛下聖安。”

安王臉上血色頓失,不可置信地看著剛打開的殿門,看著門內的人步態穩穩地邁過門檻。

虞錦輕掩薄唇,懶懶地打了個哈欠。繼而目光睃過眾人,露出幾分疑色:“眾卿何以齊聚在此?”

滿朝文武面面相覷。

安寂中,陳敏脫列而出,抱拳一揖:“陛下,臣有事起奏。”

“陳敏?”虞錦黛眉微鎖,目光挪開幾分,又注意到殿前廣場上有許多衛戍營將士駐守,不禁眉心皺得更深,“你衛戍營不好好守衛京城,進宮來做什麽!”

語中頗有幾分嚴厲,陳敏沉聲道:“昨晚陛下病重之事傳得沸沸揚揚,臣等唯恐京中大亂,正商議如何是好,安王殿下卻偽造虎符假傳軍令傳臣等入宮。臣等心知肩負重任,但更怕若是不來陛下更有性命之憂,只得先進了宮來。”

她的話語沉卻快,片刻間引得安王的面色變了幾變。話至此,安王終於牙關一咬,開口怒斥:“你妖言惑眾!”

陳敏一記眼風釘在她面上:“殿下意欲謀反也不是一日兩日了,從殿下第一次邀臣飲酒後,臣便入宮稟過話,陛下卻肯信任殿下。未成想殿下這般不知收斂,索性連虎符也敢造假了?”

虞繡腦中嗡地一聲。

楚傾分明告訴她陳敏這個人貪慕權勢又沒什麽腦子,她以重金誘惑陳敏很快便會就範,那假的虎符她亦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地認下……

如何會成了今日這般?

虞錦面色冷下,只是眸中仍有幾分大病初愈般的惺忪。一時似沒有精力多理此事,她的視線緩緩又落在楚薄手中的明黃卷軸上。

想了想,她側首問鄴風:“你這是將楚枚封爵的旨意頒下去了?”

“下奴沒有。”鄴風揖道,“那道旨意禮部還沒發回來,不曾頒下。”

虞錦便奇道:“那楚將軍這拿的是什麽旨?”

楚薄上前,將那卷軸雙手奉上:“是安王殿下帶來的。說是……陛下留了遺旨,傳位於她。”

“咣”。

剛被女皇接過的旨意被狠狠摔在地上,兩段的木柄在石磚上敲得一響。

“荒唐!”虞錦滿目錯愕,“朕近來政務繁忙睡得不好,有幾分不適罷了,何來遺旨之說?!”

楚薄垂眸不言,女皇驚怒交集的目光很快定到安王面上,安王滯了滯,面上血色盡數退去。

“皇姐……”她往後跌退半步,惶然下拜,“不是……不是臣妹。”

顧不上想究竟何處出問題了,她只想趕緊將這些罪名摘掉。

楚薄目不轉睛地盯著她:“這旨意可是殿下方才交給了楚枚,楚枚又交給了臣,殿前諸位同僚盡看得清清楚楚。”

“但這旨意真是鸞棲殿中送出的!”虞玖擡起頭,強作鎮定,“是……是晨風!皇姐身邊的晨風!他來傳旨,只說是皇姐不好了,留了旨意給臣妹,臣妹如何知道真假!”

虞錦復又向鄴風偏了偏頭,鄴風滿目驚奇,搖頭說:“……這不可能。下奴怕陛下病中不適,底下人侍奉不周,專門留了晨風在殿裏。莫說出宮假傳聖旨,晨風這兩日就連這鸞棲殿的寢殿都沒離開過半步。”

頓了一頓,他謹慎地續道:“陛下若不信,可查各處宮門進出的档。”

皇宮從不是可隨意進出的地方,每日什麽地方有人進、哪道大門有人出,都記錄得明明白白。

陳敏跟著又接口:“旨意之事臣不敢妄言,可這假虎符可是殿下身邊的親信親自送去的,臣與衛戍營幾位將軍親眼所見。”

“你……”虞繡一時間驚到恍惚。

她終於慢慢察覺了,這一切似乎都是個局。她被元君引著踏進來,眼下已是一步步收網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