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事發

鄴風背對著谷風,谷風沒看到他微不可尋地松了口氣。

下一瞬,谷風只覺人影忽至眼前,他下意識地起身躲避卻仍被拎住,被拽著衣領按在墻上。

鐵刃的寒光在余光裏晃著,鄴風眼底的血絲被晃得森然可怖:“勸上面收手,不然我一刀捅死你。”

谷風愣了那麽兩息,接著,輕蔑的笑意從他面上一分分漫開。

“那你往這兒捅。”他一臉不在意地握住鄴風的手腕,將刀尖兒抵在自己喉間,“來啊。”

那藥力發作的滋味他並不曾真正嘗過,鄴風卻在最初想抵抗時就嘗過了那種生不如死。

他賭鄴風不敢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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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近的山上,圍獵的幾人在傍晚時散了,楚薄與楚枚將一部分獵物獻給女皇後就告了退,虞錦自是與楚傾一並回行宮去。兩個人也不著急,在離行宮尚有一小段山路時就下了馬車,牽著手拾階而上。

晚風習習拂面,偶有歸巢的鳥兒三兩結伴地飛過天際,兩個人都心情大好,聊了許多有的沒的,侍衛們縱是跟得遠,都仍能聽到笑音陣陣。

至了清涼殿前,氣氛卻忽而一緊。虞錦幾是一息間就察覺到殿門口的宮人們神情都不對,不及問上一聲,便見一宮侍從外殿急急行來,跌跪在地:“陛……陛下,出事了!鄴風……鄴風……”

虞錦一滯:“鄴風怎麽了?!”

那宮侍卻連齒間都在打顫,支支吾吾半晌說不清楚。旁邊終有宮侍看不下去,將心一橫,也跪地稟道:“鄴風將谷風殺了!”

二人俱是一驚,虞錦不及多想就向殿後宮人們的住處行去。她對鄴風雖無男女之情,但多年的相伴總不是假的,上一世又對不住他,這一世更希望他能好好的。

一路上她腦子都是亂的,知道楚傾跟在身邊也顧不上與他說話。邁進宮侍們的住處,她直入最內近的院子,臨近正屋門口,忽被一把捂住眼睛。

虞錦忙止住腳步,聽到楚傾的聲音裏帶著心驚:“血氣重,陛下有孕,別進去了。”

他看到屋內的白墻上全是血。

他於是不由分說地將她一轉,往旁邊幹凈的廂房去。她又聽到他吩咐宮人:“帶鄴風來。”

二人在廂房中落座不多時,鄴風就被帶了來。銀白的衣衫幾被染紅一半,虞錦按捺著驚意緩著氣,好半晌才回過神。

“你回殿裏等我。”她小聲跟楚傾說。楚傾鎖眉,她又道,“我一定沒事,你放心。”

楚傾自不放心,又理解她或有話要私下與鄴風說。略作忖度,便起了身:“我去對面的廂房等,陛下有事說一聲。”

“也好。”虞錦頷首,他便出了房門。她示意守在旁邊的宮人與侍衛也退下,起身闔門。

坐回太師椅上,她打量著跪在面前的鄴風,心中仍驚意未平:“鄴風你……”她嗓音發啞,“你為什麽啊?”

鄴風擡了擡頭:“他想謀害皇嗣。”

“什麽?!”虞錦愕然,“他為何?”

鄴風低下眼簾:“下奴不知道。”

他不敢多說一句,怕她追問下去便知他也曾參與其中,吃裏扒外地為旁人辦事。

“那你……你告訴朕啊!”虞錦不可置信地看著他,“你告訴朕,朕自然會查,你何必親自動手!”

鄴風神色平靜:“一時不及多想。”

虞錦心裏有點崩潰。

她願意相信鄴風所言,但沒有任何拿得出手的證據。在外人看來,便只是禦前的一把手突然把二把手殺了。

更要命的是出事時她不在行宮裏,現下禦前已人盡皆知,宮裏也都會慢慢傳開,要掩蓋消息已經來不及了。

她想知道是哪裏出了變數——谷風想謀害皇嗣、鄴風殺了谷風,這兩件事上一世可都沒有過。

但現下如何處理這件事更讓人著急。

虞錦腦中思緒千回百轉,她迅速抓住一條,看向鄴風:“朕有個法子救你。”

鄴風慘白的面色毫無緩和,聲音也僵硬:“陛下殺了下奴吧。”

怎麽死都好,事情都了結了,他也不必再擔心拿不到下一次的解藥、不必擔心家人的安危了。

可女皇只當他是嚇蒙了,對此置若罔聞:“朕補一道賜婚的聖旨,日期寫成前兩天。今日之事,便當是谷風不敬你這寧王府世女君,你一時氣急動了手。”

這其實也是強行找補。即便他真的早已被賜婚給虞珀,遇到宮人不敬之事也不該自己動手,更不能自己動手殺人。

將身份拉開只是能讓事情的性質不那麽惡劣罷了。至於後面是寧王府會“退婚”還是虞珀願意扛住壓力真跟他在一起,都要走一步看一步。

卻聽鄴風又說:“陛下殺了下奴吧。”

虞錦蹙起眉頭,心裏有點氣,還是好言好語道:“你若不願意,就算當真成了婚,等過些日子朕也讓你們和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