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有毛病的是季宴洲。

每月那麽幾天稍微一觀察就知道她在不適中。開會時頻頻彎下去的腰,平時深色口紅那幾天會換成提氣色的正紅色,不敢吃辣,不敢受涼……

陳年說追姑娘要有心思,比如關心她,照顧她。

季宴洲心裏覺得可笑,過去一年多中,他給她調高過數不清的空調次數,遞過外套,買過健康可口的小食品,逗逗她,哄哄她,是他歷來的日常,卻不覺得是可以大書特書值得誇獎的事。

關心,照顧是理所應當,在陳年的經中卻可以單獨挑出來變成追女人的利器,季宴洲啊,你智商蕩然無存,才跟著旁人一起瞎鬧。

“好喝嗎?”他聲音低沉,壓著淺淡悔意。

冬日天黑的快,隧道中光影交錯。

他臉除了線條分明,榮嫣看不清具體動靜。但她實在喝不下去了,於是低頭輕聲:“太甜了。”

“別勉強。”他不再是之前那句,都喝完。

榮嫣點點頭,把蓋子蓋上,還到原位。

空著手於是只能相互交握,擺在大腿上忐忑。

“榮嫣。”

“嗯。”繼續攪著手指。

“昨晚的事別放在心上,我太唐突,正式跟你道歉。”

榮嫣心內狂松一口氣,擡眸望他,“季總,我理解你,被家裏人催婚催生很不好受,你一時意氣用事,一會兒代孕,一會兒隨便找個人結婚……以後不要這樣了,我相信家人始終都是為你好,你必須真心實意有想共度一生的人,他們才會真正地感受到安慰。”

“我知道。”季宴洲鳳眸映著笑,“也希望你不要再介意。”

“好的!”他狀態恢復正常榮嫣無比高興。

季宴洲笑笑沒說話。

說開來後車廂中哪怕再落針可聞,榮嫣都不會覺得不自在了。

和他在一起,還是上下屬身份最為舒服。

季宴洲再次把她送到瀾公館門口,下車時,彼此輕聲道再見,榮嫣笑著揮揮手,轉身上樓。

卻不知車廂中男人眸光像狩獵一樣盯住了她。

季宴洲有自己規章法則,他靈魂出竅才會找陳年請教追女人經驗,有的人即使身無長物,卻天生是制定遊戲規則的人,季宴洲就是這種人,他的愛情,同樣不需要旁人指手畫腳。

……

回到家,客廳裏氣氛啞然。

管家在一旁站著,伺候著一位穿楓葉紅大衣的女人。

那女人氣度非凡,明明室內坐著,外套卻沒舍得脫,冷淡淡擡著眼皮,茶蓋在杯中劃著,一副一言不合立即拍馬走人的火爆眼神。

“大姐。”季宴洲失笑,不卑不亢走到她那張沙發坐下。

“別挨我。”季倚然往旁邊挪了挪。

季宴洲像沒聽到,她挪,他也挪,最後還是挨著她,笑問,“您又怎麽了?”

“和榮秘書玩的很愉快哈,我難得回來一趟,在你家裏苦等。”

“別說了。”季宴洲表情不堪回首,“我昨晚告白失敗。正傷心,您別刺我了。”

季倚然一口茶水嗆咳出來。

季宴洲給她遞手帕。

季倚然放下茶杯,懷疑瞥他,“你,會告白失敗?”

“說的我好像不會告白失敗似的。”季宴洲覺得無趣,伸手接過管家沏的茶,垂首微飲。

季倚然嘆氣,“你十五歲就把姑娘帶回來睡覺,還會有……”

“……”季宴洲眼神不可思議。

“好,是帶回來下棋……”季倚然失笑,“看把你嚇著的樣子,怎麽,我弟弟如此出色睡個把姑娘不是正常嗎,你竟然驚弓之鳥到連讓我提都不能提。是怕那位隔空聽到唄?”

“您真要害死我。”季宴洲搖頭。

季倚然笑地肩抖。

管家見廳中氣氛轉瞬換了樣,便自覺退到外面。

外面夜色濃郁,寒霧籠罩著草坪。

一輛黑車停在路面上。

管家對司機道:“請把大小姐行李卸下來。送到樓上。”

司機立即應聲。

管家又叫來兩位工人,跟著司機一起將季倚然的三件行李箱帶到樓上。

季宴洲不回來,季倚然人雖然到了,但心沒到。誰都不敢動她行李。

這時候,姐弟兩人談笑風聲,才真正有了至親間的味道。

水到渠成,搬行李搬行李,聊天的聊天。

季倚然終於把外套脫了,穿著端莊的長裙,在季宴洲的帶領下參觀他的房子。

季倚然對哪裏都不敢興趣,只除了那間地下室。

“你小時候就喜歡把自己關在地下室搗鼓,我要看看你現在還長大了沒有?”她笑容慈愛,卻與他平輩,母性與長姐情同時交融,讓季宴洲感到特別舒服。

他領她進半地下室。

木工街景,陶塑機,工作台上擺著一家四口的陶人像。

季倚然笑容凝滯,“你真把她孩子當你自己孩子了?”

“他們本來就是我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