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見荒唐而不語(第2/4頁)

“聽說已經與隴右項雲的侄子定親。”

“那劍南道項氏已經占據了半邊了。”

大家試圖討論這位李大小姐,只是李奉安的子女一直如同神仙般高高在上,凡人難窺一二所知甚少,討論不出什麽。

武鴉兒擺手:“劍南道就此作罷,我們本來也只是看看,劍南道對於我們來說太遙遠。”

一個大胡子男人遲疑一下:“那安氏異動的事還跟老大人說嗎?他將平盧變成了範陽。”

平盧與範陽都是節度使,但現在平盧節度使被強留在範陽,生死不知,安康山的範陽兵馬已經占據了平盧。

這是他們來這裏的最大目的。

“不說了。”武鴉兒道,“冬天快要到了,邊境不安,他可以說是合軍共防,這也不是第一次了。”

但比第一次要赤裸肆無忌憚,步子從來都是一步一步走大的。

“這次跟以前不一樣,安康山不僅占據了平盧,還在擴充,已經把手伸到河北道了。”胡子男人低聲道。

河北道可是天子屏障。

武鴉兒默然:“皇帝跟以前也不一樣了。”

安康山行事一直都飛揚跋扈,常有人稟告彈劾安康山,每次安康山都有理由解釋,又有貴妃娘娘護著,裝瘋賣傻哭一通。

“以前皇帝還呵斥查問,雖然是不痛不癢的罰一罰了事。”武鴉兒筷子點著桌面,“這次我們進京來親眼看到親耳聽到,現在皇帝不問朝政很久了,羅貴妃更盛以往。”

這其實也是早在預料中的,但並沒有阻止他跋涉來京城,就像梁振明知是激將還是拿著李大小姐的奏章進了宮,因為對皇帝還心存希望。

只是現在他們看到了什麽?

“李奉安死了,皇帝能給他的小兒封節度使,安康山還活著,他將平盧變成範陽又算什麽。”

荒唐嗎?荒唐事已經不荒唐了。

“收拾東西,我們明天一早就走。”武鴉兒將筷子一扔。

對面的胡子男擡手接住,與此同時其他人也紛紛將筷子扔過來,那男子雙手左右探接住所有的筷子,這是他們一貫的小遊戲,伴著一把筷子在桌子上一頓,幾人都笑著起身,歸心似箭。

京城再好,並不是他們心安所在。

走向門口的武鴉兒忽的停下腳步,長眉微蹙。

“怎麽了?”身後諸人忙問。

武鴉兒手放在心口:“我的心好像是因為我不按照原本的計劃做而傷心。”

心有些傷心?這是什麽意思。

“烏鴉,你一個粗人,不要跟個大小姐似的。”胡子男拍他肩頭,“說咱們能聽懂的。”

武鴉兒哈哈一笑,手在心口上重重的砸了兩拳,砸碎了莫名其妙的不適,胸膛發出有力的咚咚聲:“睡覺,吃飯,殺敵。”

大家便也都用手拍打胸口,好好睡覺,好好吃飯,好好殺敵。

這是他們聽得懂的道理以及生活,幾個人沿著走廊回到各自的住處睡去,夜色籠罩了梁府。

京城是個不夜城,今晚卻有些黯然,很多家宅的歌舞宴席停下,這當然不是因為皇帝回宮了,皇帝和貴妃娘娘最喜歡宴席歌舞,而且在回宮沒多久就宣布明晚舉辦宮宴。

但這一次沒有人討論明晚的宮宴,大家更關注的是今天皇帝的聖旨。

這一年李奉安的名字第二次在京城傳遍,第一次是他死亡的消息。

宰相崔征也正在談起李奉安。

“我沒有想到還會再聽到他的名字,人死如燈滅,高官權貴哪怕是王公貴族,死了也都變成了塵埃,風一吹就散了。”

崔征今年五十八歲,歲月並沒有讓他蒼老,反而儒雅氣更盛,他手指點了點聖旨上李奉安的名字,感嘆:“我死後不敢奢想如此。”

廳內陪坐三個穿著便服但遮擋不住官威的中年男子。

“陛下是多情念舊的人。”一位面方膚微紅的男子說道,“李奉安又是為國盡忠捐軀。”

另一人不同意他的話,哼了聲:“陛下這些年是越發多情,但並不念舊,多少有功之臣被羅氏一門打壓,皇帝又曾說過什麽?”

這些事不是今天要討論的,最後一個人沒有理會他們:“這不是皇帝的決定,荒唐又沒有必要。”

其他兩人的思路被拉回來。

“劍南道的兵馬財富的確令人垂涎,但對於陛下來說這天下都是他的,誰接任劍南道節度使都一樣。”方臉男人道,“相爺,陛下原本同意我們推薦的韓旭。”

“現在節度使被李奉安的十歲小兒拿住,韓旭成了益州都督。”另一個男人握手傾身,“韓旭還是要掌管劍南道的。”

“但沒有旌節,四十歲的韓旭只怕要被十歲小兒壓制。”又一人冷笑,“這對皇帝來說沒有什麽影響,對我們影響很大。”

“誰掌握了那個小兒,誰就掌握了劍南道,皇帝不在意,因為誰都是他的,但對於皇帝之外的人不一樣。”方臉男人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