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這件事的指點

李奉安?這話怎麽講?諸人看他。

武鴉兒回頭看京城:“李大都督給我們做了表率,指點我們接下來怎麽做。”

“怎麽做?”胡子男一頭霧水。

武鴉兒微微一笑,笑意讓他的面容顯得靈動,拂去了表面上不合年紀的沉穩。

“世道已經荒唐,屯兵在手韜光養晦,以往的規矩都可以拋開了。”他說道,將馬鞭一甩,“走。”

雖然聽的半懂不懂,但武鴉兒懂就可以了,武鴉兒說好那就是好,諸人都跟著高興的一甩鞭子吼一聲向前疾馳。

身影如鴻遠去,梁振醉意朦朧的醒來,昨日的事忘記了一半,只余下心內的悵然。

“小烏鴉這麽早走了?”他有些遺憾更多的是寂寞,“我還沒聽他再多講振武軍的事。”

“老太爺放心,振武軍很好兵強馬壯,只有一點武都將抱怨,怪老太爺喊他烏鴉,如今他的部眾都被稱為鴉軍,被人說烏鳴地上無好音,嫌棄他們。”老仆笑道。

梁振嗤聲:“那還有烏鴉反哺至孝忠義呢,行軍打仗殺人取命就是要不討喜,討喜的那是說書唱戲的。”又嘆氣,“可惜他再勇猛我也幫不了他得更高的官職。”

隨從同嘆息:“這不是老太爺你的過錯,只怪武都將出身不好,沒有個家世門第為靠。”

梁振捋著胡須:“小烏鴉說他是孤兒,我總覺得他在說謊,他明明讀過書知禮節進退有度,無父無母的山野孤兒誰教他的?總不會是天生的吧。”

“也許就是天生的。”隨從打趣笑,“如果真是讀過書且出身好,家裏人怎麽會舍得讓他十二三歲就跑來漠北當兵,那是尋死啊,他能活到現在就是天賦異稟。”

梁振笑了笑:“但願老天讓他運氣好一點。”說道運氣和老天又惱恨,“黃口小兒手握旌節坐鎮一方,能征善戰的悍將被驅趕如犬,老天哪裏有眼!”

又要罵了。

隨從忙勸阻:“老太爺,李狗賊利用老太爺得了便宜,咱們應該去討好處。”

梁振一腔怒火找到發泄,從椅子上一躍而起:“來人,抄家夥!”

梁振的下人跑去打砸李宅家門,雙方再次打罵混戰,但並沒有多少人來看熱鬧,現在京城最熱鬧的是韓宅。

聖旨的內容傳遍了京城,皇帝也在朝堂上頒布了這個消息,理由無非是李奉安功勞大西南夷人叛亂剛剛平息需要李氏繼續坐鎮,以及同時任命韓旭為益州都督,兼理劍南道軍政。

但韓旭拒絕了。

韓旭閉門不接旨,將自己原本的官袍送了出來,說要辭官去修道。

早些年的時候官員對於皇帝不滿常常會以辭官表明心志,隨著幾位德高望重的大臣或者年老辭官榮養或者死去,這種事越來越少,這些年更是再未有過,皇帝連朝堂都幾乎不上了,旨意或者由全海送出來或者由崔征定奪,官員們見不到皇帝的面,如同唱戲沒有觀眾諫言也變得沒有用。

進諫言是先進給了崔征或者全海,惹惱了他們沒有好下場。

這一次是可忍孰不可忍,給一個小兒當手下,韓旭不肯受辱。

皇帝對韓旭的節烈沒有任何反應,他根本就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只專心和貴妃娘娘研習新的歌舞。

韓旭門前人馬來來往往,有勸說的有嘲笑的,崔征堅持要用耿直的韓旭,全海羅氏則高興的要讓韓旭如願滾蛋換其他人。

京城開始因為韓旭陷入了熱鬧的紛爭,引發紛爭的李明玉則平平靜靜承襲了節度使。

李明樓心中一塊巨石落地,坐在驛站裏吩咐金桔拿酒來。

元吉沒有阻止:“如此喜事當喝一杯。”

金桔高高興興的拿來了酒:“驛站裏沒有好酒,小姐湊合一下。”

“這是我的疏忽,明日就讓劍南道送一個酒坊來。”元吉道。

金桔說的是驛站沒有好酒,元吉便想到太原府也沒有。

別人奢侈是從家鄉故土送一壺酒,李明樓的日常是從家鄉故土送一個酒坊,一個酒坊不僅僅有釀酒工,還意味著要帶著劍南道的水糧食等等釀造酒的一切,見識過從劍南道搬房子的金桔已經能夠穩定心神,斟酒沒有灑出來。

這小事李明樓並不在意,嗯了聲,先端起一杯酒倒在地上,元吉知道她在祭奠李奉安,也跟著倒了一杯,一向沉靜的面容難掩激動:“大人泉下必然欣慰。”

父親在泉下不會欣慰的,因為死亡還在前方等待,不到最後度過那一刻,父親不會欣慰,她也不會。

現在稍微能歡喜的是李明玉得到了節度使,過程與命中不同,所以命運還是有改變的可能。

不過這也沒有什麽可喜的,項雲也改變了過程但依舊成了李明玉的恩人。

李明樓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今日高興,讓大家盡情喝酒,我們在這裏再住一天。”她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