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別墅一層的燈光通亮著,許久沒過來居住的緣故,很多房間都緊閉,看著清冷幹凈。

溫樹臣讓保鏢過來收拾出了兩間房,又送來換洗的衣物和生活用品,他氣定神閑的待在客廳沏茶喝,而賀青池把情緒失控的曲筆芯帶到了樓上的客臥裏。

關上門,再也沒有外人看,曲筆芯坐在床邊,微垂著腦袋,色澤烏黑的齊耳短發也淩亂了,小巧蒼白的臉蛋上,硬生生忍下的眼淚不爭氣從眼眶裏直直砸落下來,抿緊了的唇也在發顫著。

賀青池見了,去把窗戶也關緊,淡金色的簾子拉上,這樣一丁點兒聲音也傳不出去,她緩緩轉身平靜的問:“我要不要出去幾分鐘?”

曲筆芯擡手快速擦去眼睛的淚,仰著頭,呼吸抽了好幾聲。

賀青池不知道做什麽表情,等她情緒稍微冷靜了,才遞了張紙巾過去:“沈亭笈身上有擦傷,沈復帶她去醫院了。”

“我知道。”曲筆芯紅著鼻尖與眼眶,聲音卻透出殺意:“是我推的。”

賀青池很復雜地看著她:“你下次動手,能不能找個沒人的地方?”

當著沈復的面動手,她是怕自己輸的不夠慘?

“那小賤人朝我笑,我怎麽能忍的了?”曲筆芯委屈是受不住了,盤踞在胸口的委屈和憤怒都仿佛找到了傾訴的對象,咬著牙說:“我進別墅的時候,她就坐在沙發上,一字不說。我問沈復在哪裏,她朝我笑?他媽的還笑!”

“沈亭笈不會說話。”賀青池提醒她。

但是也知道恐怕沈亭笈是故意朝曲筆芯笑的,包括方才那一幕。

曲筆芯聽到這句,像是沒力氣倒在枕頭上,看起來很沮喪且狼狽。

賀青池很少會看見曲筆芯這一面,這個女人要面子,還爭強好勝,平時都是拿自己最完美的一面展現給大家看,就算哭,也多半是故意裝可憐博取家中長輩憐惜,很少這樣情真意切的哭一場。

她剛要走過去,先聽見了曲筆芯低低哽咽的說:“我十九歲遇見他後,心裏就再也裝不下別的男人了,花了整整四年的青春時間,給他錢,陪他創業,親眼見證著他從最底層爬上來,就算他事業遭受過打擊,我也從來沒有放棄過他這個人……”

“沈復……他怎麽能放棄我。”

說到最後啞了聲,曲筆芯眼角處溢出了一顆晶瑩的淚水,很快滑落在枕頭上消失不見。

賀青池慢慢地走到床沿坐下,擡手要覆在曲筆芯顫抖的肩膀,又頓了下來,說:“我也不好勸你什麽,沈復的事,你最好和家裏攤牌,以免曲家在江城的資源繼續被他利用。”

曲筆芯突然擡起臉蛋,還有淚痕:“我爸會打斷他腿的。”

“他四年裏都不碰你,你真的認為是正常嗎?”賀青池想搖醒她腦袋。

曲筆芯嘴巴動了動,卻再也無法說出沈復是憐惜她身體這種自我安慰的話了。

賀青池分析給她聽:“你頂著未婚妻的名分跟他生活了四年,現在又領證成為合法的妻子,而沈復天天面對一個年輕鮮活的女人身體,卻能始終保持著冷靜。他倒是也想做個人,知道騙了你的感情外,不會輕易動你。”

曲筆芯此刻自尊心受到了莫大的打擊。

被自己未婚夫自己新婚丈夫這樣冷淡對待,簡直是白做女人了。

她企圖挽尊,跟賀青池說:“沈復吻過我。”

“不然怎麽哄你拿出嫁妝給他創業?”賀青池輕飄飄回了一句。

曲筆芯被懟的啞口無言,指尖緊緊抓緊了枕頭一角:“我不會放過那個啞巴的!”

賀青池怕她又滿血復活跑到醫院打人,放輕聲說:“今晚你再鬧沈復也沒時間搭理你,先在這冷靜睡一晚,明天想怎麽鬧都隨便你。”

“你讓我今晚就幹坐在這裏,讓那個啞巴霸占沈復一整晚?”曲筆芯想到沈亭笈的笑容就來氣,牙齒都快被她咬碎了。

“那你也學她摔一身傷試試?外面二樓反正也摔不死你,頂多瘸腿殘廢,這樣你和沈亭笈正好兩個都殘疾,看看沈復能憐惜誰一點?”

賀青池諷刺起人來,臉蛋是沒有笑容的。

曲筆芯瞬間就沒了聲,很不甘心。

她重重朝枕頭一躺,還不忘把賀青池也拉下來:“今晚你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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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青池就算不想陪她,也被抱住腰跑不出房間。

兩人一前一後洗了澡,換了幹凈的睡衣躺在客臥這張雙人床上,比起她漸漸有了困意,曲筆芯今晚算是徹夜難眠了。

她抱著被子翻來覆去,沒停幾分鐘就開始伸手去搖晃安靜側躺在床沿的女人,把手機拿給她看:“沈復連一個電話都不打過我,他真的不打。”

賀青池強撐著一絲清醒,被屏幕的強光照得眼睛都快睜不開,隱約看清上面的時間。

都快淩晨五點了,還差十分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