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二更)

彼爾德和其他幾個人在一起玩得時間久了,對他們的性格自然也非常了解。對於金斯利攔下了安黛爾的這個舉動,彼爾德一點都不覺得意外,他下意識地將視線轉向了坐在地上的帕泊斯,本來只是隨便掃了一眼,然而他這樣一眼過去,眼神就頓住了。

帕泊斯的嘴型……怎麽感覺不太對勁?

然而這一切都發生得實在是飛快,帕泊斯吐完最後兩個音節,安黛爾直覺有一陣陰冷的氣息向自己迎面沖來,然而感覺是一回事,真正能夠做到躲開又是另一回事,她心底剛剛閃過一絲不妙,一直飄在旁邊的紙人兄弟突然飄了上來,不偏不倚擋在了她的面前。

紙人兄弟肩頭稍微黏住的裂口又開了,似乎還比之前更大了一點,它腳邊的水漬已經幹了,泛著一點奇異的黃色,整個紙人都顯得頗為粗糙而狼狽,但是就在它擋在安黛爾面前的瞬間,它身上突然起了一絲金屬色澤的漣漪!

帕泊斯念出來的咒語被活生生反彈了回去!

好巧不巧,一只小鳥撲閃著翅膀,從帕泊斯面前飛了過去,而它剛剛扇動了一下翅膀,卻再也無力扇動第二下,在半空停滯了片刻,直直墜落在了地上,發出了一聲輕響。

竟然是已經死透了。

安黛爾的瞳孔一縮。

這個帕泊斯……和自己有多大仇?是他先出言不遜,動手動腳,這才被自己出手打了幾拳的,而他竟然就一言不合就要對自己下死咒?如果剛才不是紙人兄弟的幫忙,那麽此時此刻,死的難道就是自己了?

卻不知道,她在驚訝的同時,周圍的所有人都驚疑不定地將視線投向了她身前的紙人。

反彈系咒語,聽起來簡單,但事實上,這道咒語的施加條件極高,不僅對施術者的魔法值消耗極大,且成功的幾率也不算非常高。縱使是奧爾蘭斯中等階級的有錢人家,也只會在自己家的後輩去試煉的時候,才給他們一件這樣帶有反彈之術的法袍,足以可見其珍貴。

像這樣在紙人上附加這個反彈系法陣的,可謂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不說別的,能夠在這種低等紙人身上鐫刻這個咒語,本就是一件堪稱魔法藝術的事情了。

當然了,如果是魔導師及以上層次的魔法師,自然是手到擒來。但如果是能夠請得動這個層級魔法師的家庭,又怎麽會讓自己孩子帶著這樣一個破破爛爛的紙人,而且還像是不懂奧爾蘭斯的規矩一樣,做了一個酷似安努克倫斯少爺的紙人?

真是太蹊蹺了。

難道是什麽邊陲小鎮隱居的野生魔法師後裔?但是野生魔法師的後裔又怎麽可能見過安努克倫斯少爺?

大家心底一時之間都猜測紛紛,但看向安黛爾的眼神到底收起來了許多之前的來自貴族階級特有的輕蔑。

彼爾德愣愣地看著落在地上,身體已經僵硬了的小鳥,然後再將視線移向了面色蒼白的帕泊斯:“帕泊斯,你……你是用了【直死之咒】嗎?!那……那在奧爾蘭斯可是……”

“禁術”兩個字被他咽了下去,他到底不敢在女神的神權最集中的地方說出這兩個字眼。

帕泊斯的臉色一方面是因為使用了這種遠超他自己現有魔法能力的禁術後,他體內的魔法回路一瞬間被抽空了,另一方面自然是因為……沒有成功,反而還被發現了。

原本只是普通的學生之間的鬥毆,但是既然牽扯到了禁術,可以說是把一件小事鬧大了。

安黛爾不太懂什麽禁術之類的事情,看到彼爾德幾乎可以用骨寒毛豎來形容的樣子,想要問問這是怎麽了,一時之間又忘了彼爾德的名字。

……怎麽說呢,她到底是種花家長大的,一下子接受這麽多人名,到底還是有點困難。

“那個……阿麻兄弟,這是什麽情況?”安黛爾先是看了一眼自己的小紙人,雖然只是艾希曼隨手折出來的,又被貓子折騰了一番,看起來有點不太像樣子了,但到底不敢太過怠慢。好在紙人兄弟雖然破爛了點,但依然堅挺,安黛爾這才放下心來,用胳膊肘搗了搗彼爾德。

彼爾德震驚之下沒太在意安黛爾對他的稱呼,他甚至小心翼翼往安黛爾的方向走了兩步,拉開了與帕泊斯的距離,極力想要撇清楚與帕泊斯的關系:“他……他剛剛用的那個魔法……”他巧妙的換了個說法:“不能在這裏用,用了就會受到嚴重的懲罰,你看到那只小鳥了吧?”

安黛爾大概明白了過來,剛才彼爾德所說的【直死之咒】,想必是可以直接取人性命的魔法。而這種有著極強攻擊力的魔法,在明面上是被嚴厲禁止的。尤其是在博倫薩特帝國的首都奧爾蘭斯,這類易學又低門檻的魔法更是高居被禁法術的榜首。

果然,他話音才落不久,籠罩在整個學院上方的結界就由透明轉為了有如實質的緋紅色,顯然是在通知整個學院進入了緊急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