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不是不是不是。”玉襄下意識抓緊了白秋寒的手,生怕解釋不清,他就會大發脾氣,拂袖而去——那她一時半會又不能追過去,萬一出了什麽事,豈不是要後悔一輩子?“只是祭司和朋友而已!”

但白秋寒冷笑了一聲,幹脆利落的甩開了她的手。玉襄立即擔憂的回頭望了他一眼,卻見他面無表情的雙臂環抱著,一副怒極反笑的樣子望著自己。

不過,好在他暫時似乎沒有就此離開的打算。

也許他是想看看,玉襄究竟能怎麽解釋——之前她只告訴了他關於伏淩的事情,或許是不想節外生枝,對曾去過三神之地的事情,只是一筆帶過,卻沒想到,正好撞見日月雙神這麽一對“正主”,透露出原來還有“吾妻”這麽一回事。

“咦,”聞言,月神有些迷惑道:“如果我們沒有相愛,那我為何會稱呼你為‘吾妻’?”

婆羅安靜的看了他一眼道:“既然是幻境,那麽就不是真實的我們,而只是賀摩王臆想中的‘我們’。”

“即便如此,也一定有什麽理由。萬魂煞血陣雖然奇詭至極,但必然也蘊含著一定的規律與起碼的邏輯,”月神堅持著,用【黃金之眼】望向了玉襄。而少女巴不得有這個“測謊儀”作證呢,她飛快的解釋道:“因為幻境中,你發現了我是玄陰之體。你跟我說,能與‘最初的女神’結合,就能得到‘圓滿’,所以想要迎娶我。”

“啊。”一聽“圓滿”這個詞,月神愣了一下,然後發出了“我知道是怎麽回事了”的音節。他恍然大悟的笑道:“我想,賀摩王大約是誤會了什麽……”

婆羅平淡道:“賀摩王曾在中原生活過,那裏的‘圓滿’有著另一種含義。他大約是想岔了。”

“恐怕的確如此。”月神含笑解釋道:“我與婆羅的職責除了庇佑大地外,便是等候‘最初之神’與‘最初的女神’再次轉生,並且引導他們相遇,然後在必要時,給予幫助。‘最初之神’與‘最初的女神’融而為一,即為我與婆羅所追尋的‘圓滿’。”

玉襄眨了眨眼睛。

兩方的說法差異如此之大,顯然是毗沙摩幻境中的認知與真相有所偏差,並不真實。

她一時間想的卻是,這麽說,幻境之中的日月雙神,對於真實的日月雙神來說,只是一個被毗沙摩扭曲過後的假貨。但是,對於先與他們相識的自己來說……即便知曉他們不過是幻境之中的虛假,卻也覺得他們是真實存在的朋友……

對她來說,即便理智上很清楚一真一假,但情感上,兩邊對她而言,都是真實的——只是完全不同的兩種存在。

但日月雙神與幻境中的日月雙神……或許並無任何聯系。

這麽一想,伏淩或許也是如此。

都是虛妄。

想到這裏,玉襄深深地吸了口氣,卻學會了將那些復雜和酸澀忍在胸口,先說正事道:“那麽——我還是可以請求你們的幫助,對嗎?”

月神露出了遲疑的神色。“自然可以,只是……”

他的【黃金之眼】已然撤去,幽深的望向了一片的白秋寒,沉默了片刻,才道:“可若要‘最初的女神’與偽神合二為一,倒還不如成為我的妻子,到時候‘最初之神’將我煉為化身,或者吞噬吸收,也算不上褻瀆了。”

玉襄:“……”

不是,繞了一圈怎麽又回去了呢!?

婆羅沉默了片刻,顯然察覺到了自己與好友間的分歧,一時半會難以達成一致。他冷靜的不再這個話題上糾纏下去,轉移話題道:“先為‘最初的女神’,探測大地之下有無異常吧——不過,我們需要你們先幫我們解開封印。”

“這裏有封印嗎?”玉襄疑惑道:“可是,月神閣下,之前不是曾經毫無阻攔的出現在萬裏之遙的海外嗎?”

“我們是主動避居雪山的,但賀摩王在雪山方圓百裏內,設下了封印,以免我們隨意離開。雖然倒也不是出不去,卻不能離開太久,否則封印將被激活,會把我們關押在山底之下,至少百年。”婆羅看向了白秋寒道:“你若是賀摩王的兒子,對此封印應當並不陌生。”

白秋寒沉默不語的擡頭望向了蒙著一層淡淡灰色的陰沉天空,沉吟了片刻:“困山陣?”

困山陣。

這個名詞讓玉襄感到一陣莫名的熟悉。然後才想起,她與風夕瞳一起,與白秋寒相識後,前去解救靈獸們時曾遭遇過一次。

她突然怔怔的看著白秋寒,想起了更多的事情——

在幻境中度過了幾百年的歲月,她一時之間理所應當的將幻境中的一些變故,與現實混淆在了一起。

比如說,幻境中的風夕瞳早已死去了,可是現實世界裏呢?

而嵐與螢的存在,她甚至也快要忘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