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就在玉襄倍感頭疼的思索著該怎麽辦的時候,月神看著她道“你似乎帶著許多問題而來。”

他的下半身緩緩地又變成了蛇尾,繞著玉襄環形,仔細的審視著她。就像是在打量一株仙草,值不值得自己盤住守護。

“你不是祭司,也不是神妻,沒有侍奉任何一位神祇,卻擁有神力。”

即便她是“最初的女神”轉世,但除了體質特殊外,其余方面和普通人類也是一樣的——她並不會天生就具備神性,也不會因此就擁有法力。

“你說你只是帶自己的弟弟回到他母親的故鄉,然而,這似乎並不是你唯一的目的。”

“你已經向我撒謊了很多次。”

“你並不擅長掩飾。”月神繞行了一圈,又停在了玉襄的面前,似乎就這麽一段距離與時間,足以讓他看透她的一切。“對我說出實話——你的目的究竟是什麽?”

玉襄試圖將舌頭壓住不動,然而最終它還是不受控制的與嘴唇配合,無力的吐字道“我想回家。”

“你的家在哪裏?”

“上陽門,廣寒峰上。”

那是月神從未聽過的地方,但他知道賀摩之外的區域廣大,因此倒也並不糾結,只是默默記下。

“你要怎麽回去?”

“找到破解萬魂煞血陣的辦法,就可以回去。”

但月神確定自己從未聽說過這樣的陣法。

他問道“你為什麽覺得萬魂煞血陣的破法,在賀摩?”

“因為制造出這個法陣的人,就在賀摩。”

“是誰?”

“毗沙摩。”

“我?”月神微微一愣。

在整片賀摩地區,與他同名的人還真不多,甚至可以說,沒有凡人膽敢與神同名——毗沙摩的母親天善公主可能是因為遠離了家鄉,才突破了禁忌——因此,整片賀摩的土地上,叫這個名字的人只有兩個。

一個自然是月神,另一個,便是未來的魔教教主。

但在月神眼中,玉襄是特意來賀摩尋找這位“毗沙摩”的,那麽那位一直和她在一起的少年,便顯然不是正主。

他陷入了沉思,“是誰跟你說,是毗沙摩制造的法陣?”

“所有人都這麽說,”玉襄道,“人們說,他想要聯通修羅界。”

月神蹙起了眉頭。他好看的面容因此讓人湧起一股憐愛之情,想要為他撫平眉間的皺褶,讓他不沾染世間的任何憂愁。

他搖了搖頭,“我從未有過這樣的想法。你身邊的人為何要編造這樣的謊言?”

他頓了頓,想起了她的“繼母”是天善公主,便以為是她的報復,“天善恨我?”

月神喃喃道“我的確聽見過她的懺悔與悔恨的祈禱,她也曾央求我帶她回來……但她那時已經離開了我的神域,離我太遠了。”

說到這裏,他認真的望住了玉襄,篤定道“她騙你的。我從沒制造過,也沒有聽說過什麽萬魂煞血陣。”

因為這句話不是問話,玉襄發現自己不必再不受控制的回答了。

她對月神的這個能力又氣又惱,可這異域的法術與中原的大相庭徑,根本摸不著規律,防也防不住,破也破不了。

雖然目前來看,他對自己並無太多惡意,詢問的問題,好歹也沒有透漏出什麽秘密,但玉襄總不能讓他這麽一直隨心所欲的問下去。

她心想,異域的法術我完全不了解,那麽我的法術,他是否也不了解?

不管成與不成,試了才能知道!

這麽想著,玉襄在心裏飛快的默念了一遍法訣,右手藏在袖口裏捏出相應的咒印手勢,出手如電在毗沙摩的額心一點。

得手了!好輕易!?

月神幾乎動都沒動,完全沒有閃避的意思。

他都沒有任何戒心嗎?

玉襄心中驚疑不定,卻還是低聲的下了禁制“不許再問我話。”

她做完了這一切,小心的觀察他的反應,毗沙摩卻笑了笑。

“我的皮很厚。”他說,“這樣的詛咒對我是沒有效果的。你最好能讓我喝下你的血,那樣比較好。”

玉襄頓時氣道“……那不是詛咒!”

是禁制!禁制!

明明是正兒八經的正道法術,一說成是詛咒,怎麽就跟邪魔外道一樣了呢!

“好吧,禁制——”月神歪了歪頭,似乎不知道她為什麽如此生氣。“或者,你可以試試下在我皮膚最薄的地方,也許影響會大一些。”

他說著,朝著她彎下了腰。

但月神太高了,他的原型幾乎有百米長,就算收斂了體型,也依然是一條巨蟒。

他粗長的尾巴若是要盤起,就會厚厚疊起,將玉襄推拒開來。男人對這樣的情況感到有些不悅,對於自己的身體成了一種障礙而十分不滿。

他銀色的長發宛若月光一般滑過他的脖頸與肩膀,垂落在寬闊的胸膛前,他銀白色的長睫微微顫了顫,最終蛇尾迅速切換成了雙腿,單膝跪在了少女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