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第2/3頁)

他咬牙道:“蓮華真人……樊湘君?”

其實玉襄的大師兄,原名並不是這個“湘”字。

他在拜師前,據說家裏是做生意的。樊家大名鼎鼎,在凡塵之中,富可敵國。而樊家的三亦商號,百年字號,取亦親亦故亦是友之意,以誠信著稱。

她家大師兄——名為樊香君。

據說當初一根獨苗,長子嫡孫,家裏的老祖宗生怕留不住,便起了個女名,從小做女子打扮長大。

而他生的也的確姿容殊麗,長到十四五歲,人人皆知樊家娘子美貌無雙,卻愣是沒有一個人看得出他真實性別為男。

入門後,師尊為他改名樊湘君,平日裏四平八穩,仿若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但若是有人喊他小名香香,必然迅速翻臉,拔劍就上。

後來他的本命法器從劍變成了白蓮,就成了掄著蓮花就上。

不過隨著年紀漸長,同一輩入門的人年紀大了以後,很少再開這樣的玩笑了,後入門的弟子也不知道這其中的淵源,只聽說大師兄年輕時脾氣暴躁,動不動就要拔劍砍人,於是人人都說大師兄比年輕時脾氣好多了。

此刻樊湘君冷冷道:“哪裏來的長蟲,一身瘴氣,臭不可聞,也來汙我的眼睛?”

他自小錦衣玉食,又是當做金枝玉葉來嬌寵的,比之一般的富貴公子,還要來的精致講究。

因有潔癖,他喜著白衣,只握白蓮,尤恨蛇蟲鼠蟻。

玉襄聽好幾位長輩都說,他是師尊所有徒弟裏,和師尊最像的。他的脾氣,幾乎和師尊年輕時候一模一樣。

但師尊從不承認。他很嫌棄大師兄的潔癖,所以總愛給他派些苦活累活臟活。

大師兄也從不抱怨,但是每次完成任務,潔癖的程度就要更上一層樓。

除了這麽一個能說的上是缺點的毛病外,廣寒峰上上下下都非常尊敬愛戴這位做事沉穩,愛護同門的大師兄。

他輕蔑的自竹葉老祖身上移開視線,便落在了玉襄身上。見她形容狼狽,冷峻的眉目微微柔和了下來,露出了些許憤怒和擔憂之色。廣袖一揮,腳下的巨大白蓮,便有一片花瓣落下,將他們籠罩其中,阻絕了外界的妖力瘴氣,以及即將開始的戰鬥時所會爆發的余波勁氣。

有了這片花瓣保護,玉襄終於放心的腿軟了。

她癱在地上,還在劫後余生的虛脫感裏發抖呢,螢湊了上來,輕輕蹭她。

這小東西方才幫不上什麽忙,在強大的妖力壓制下驚慌壞了,自己也還在瑟瑟發抖,倒叫玉襄扯出了一個虛弱的笑。

然後她連忙看向白秋寒和風夕瞳,卻見嵐跪臥在地,叫白秋寒躺倒在自己身上,低低哀叫。

風夕瞳與她對視了一眼,知道樊湘君來了,便必然再無危險,她朝她安撫一笑,示意自己並無大礙,就閉上了眼睛,沉心打坐,恢復傷勢。

玉襄於是拖著虛弱無力的雙腿,有些跌跌撞撞的跪倒在了白秋寒的身邊——他們方才遇見的時候,白秋寒在綠洲水潭之中鎮靜白蛟鞭,但此刻哪裏有水?白蛟鞭只能渴飲他的鮮血了。

但之前那時,白蛟鞭還是靈氣充盈的,此刻卻暗淡灰敗,不知要費多少血液,才能安撫下來。

白秋寒的手上出現了一圈又一圈的劃傷,仿佛有一條無形的吸血長蟲盤延而上,以身體割開了他的皮膚。鮮血潺潺而下,盡數流入他手中所握的長鞭之上。一整條手臂上,沒有一處完好的皮膚,盡被鮮血染成了紅色。

白秋寒原本閉著眼睛,靠在嵐的身上,正在閉目養神。像是察覺到了玉襄的視線,他睜了開來,瞧見她那憐惜痛悔的神色,不禁動了動身子,想把手臂藏起來。

“誒,你別動!”玉襄連忙喝止了他,“我這有藥,有沒有用?”

白秋寒輕輕的嘆了口氣,泛白的嘴唇似乎很艱難才能說出話來,“沒用。”

“它是不是要血?”

“嗯。”

“要多少?我現在帶你去綠洲,還來不來得及?”

白秋寒苦笑了一聲:“我從沒使用它到這個地步,所以我也不知道它要多少……它這次是傷得狠了,普通的反噬用水還可以,但現在……大約只能是血了。”

聞言,玉襄咬了咬嘴唇,“那,別人的血它要麽?”

白秋寒下意識的一愣,隨即定定的望著她道:“……只能是我的血。”

“那……”玉襄看起來更愁了,“我能幫你什麽嗎?”

看著她很想幫忙的模樣,白秋寒忍不住笑了起來,他張嘴正要說話,卻看見玉襄很難過的朝他握著白蛟鞭的手伸出了手去,“我看看你的手……”

白秋寒連忙制止道:“別!”

白蛟鞭看起來平平無奇,然而兇戾非常,一觸即傷,他話音剛落,玉襄就驚呼一聲,仿若被電了一般,猛地縮回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