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納妾

阮氏進入了狀態,剩下的話越說越順:“太子妃有所不知,墨兒進門一年,因為要伺候婆婆,又要操持家事,所以一直未有所出。但是嫡出子嗣和庶出子嗣不同,如今嫡長子尚未出生,怎麽能讓庶出血脈亂了嫡庶尊卑呢?若是無名無分的通房侍妾也就罷了,但是擡進來一門正經的貴妾,那豈不是為下一輩埋下禍亂之源?墨兒為了靖勇侯府著想,並不願意現在給侯爺納妾,可是,這幾日墨兒婆婆像是得了失心瘋一般,死活想要將自己外甥女納給侯爺做妾。那個蘇可兒看似嬌嬌弱弱,卻十分有心機,剛進府就惹得侯爺和墨兒生隙,若是長久以往,墨兒不得被她逼死?”

阮氏話說的絮絮叨叨,但是程瑜瑾從這一大段話中,很快整理出關鍵線索:“蘇可兒?她是霍薛氏的外甥女,也就是靖勇侯的表妹?”

“沒錯。”阮氏用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淚,繼續紅著眼眶說,“太子妃您有所不知,這個蘇可兒手段十分了得,我兒在她手下吃了好大的虧。蘇可兒入府那一日,墨兒本來好心去迎接她,結果不知道被她怎麽挑唆的,墨兒婆婆竟然罵起墨兒不孝,還說要給侯爺納一門真正可心的貼心人。天可憐見的,我墨兒自從進了霍家後,晨昏定省,事必躬親,沒有一天清閑過,霍薛氏卻不看墨兒的付出,只咬準了墨兒不孝。墨兒委屈,便和霍薛氏爭論了兩句,誰想這時候侯爺剛好回來,竟然,竟然……”

程瑜瑾配合著阮氏,問:“竟然如何?”

“他推了墨兒一把,墨兒撞到旁邊的八仙桌上,將僅僅一個月的孕胎撞沒了。”

程瑜墨聽到這裏,終於忍不住埋住臉哭。程瑜瑾對納妾有所預料,但是著實沒想到,程瑜墨竟然還因此流了胎。饒是程瑜瑾臉色都變了,她眼神頓時變得尖銳,看了程瑜墨一眼,道:“這樣大的事情,為什麽一開始不說?來人,快給靖勇侯夫人換上軟墊。”

穿著碧衣的宮女上前,輕柔又快速地在程瑜墨腰後、身下塞上軟枕,連茶水也換成了溫養補血的。程瑜瑾忍著氣,問:“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從頭說來。”

程瑜瑾先前一直溫溫和和的,如今突然沉下聲音,明明臉上表情沒怎麽變,可是整個人的氣勢都不一樣了。阮氏嚇了一跳,不敢再搬弄口舌故弄玄虛,趕緊低著頭,一五一十將那天的事情從頭說了一遍。

程瑜瑾聽完十分無語,她看向程瑜墨,明明是該氣她無用的,可是瞧見程瑜墨細的只剩一尖條的臉,以及空空蕩蕩只剩下玉鐲晃蕩的手腕,到底還是沒有將苛責的話說出來。

程瑜瑾也是對這對母女無奈,現在的要點是蘇可兒嗎?分明是霍長淵才對。霍薛氏是霍長淵的母親,蘇可兒也是他的表妹,只要霍長淵明確說一聲他不想納妾,霍薛氏還能硬把蘇可兒塞到他床上嗎?少來什麽於心不忍酒後亂性,女人這種事情,只有男人想不想,根本沒有情難自抑。

而且要程瑜瑾說,納妾和程瑜墨流產,其實是兩樁事。無論有沒有蘇可兒,霍長淵不協調母親和妻子關系都是事實,他當甩手掌櫃絲毫不管家裏事,程瑜墨和霍薛氏並無血緣關系,相處不好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即便是真的不孝,霍薛氏這句話,也該罵霍長淵。更別說程瑜墨流產,是被霍長淵一巴掌甩的。

程瑜墨似乎又想到那個離她而去的孩子,在宮殿裏慟哭出聲。其音聲聲哀戚,聞者動容。程瑜瑾也嘆了口氣,說:“別哭了,事到如今,再哭也沒用。不妨收拾好心情朝前看,你要是為此虧損了自己的身體,才是真的不值。”

說完程瑜瑾瞥向阮氏,眉尖輕輕一動,睥睨之意頓生:“二嬸,二妹她悲痛不懂事,你也不懂嗎?她八月初才剛落了胎,流產極其消耗身體,正該臥床靜養。你卻帶著她入宮參加中秋宴,你到底是愛她還是想害她?”

阮氏著急,一下子說話都結巴了:“我……我沒有這個意思。若是蘇可兒不走,墨兒這些委屈不就都白受了嗎?蘇可兒一直住在霍家,要是霍薛氏給她開了臉,送給侯爺當妾,而墨兒因為落胎不能侍奉侯爺,萬一之後蘇可兒生出個庶長子,墨兒接下來的半輩子可怎麽過?”

阮氏覺得自己的擔憂絲毫無錯,沒了孩子總能再懷,但是妾進了門,那就送不走了。蘇可兒和霍長淵有表哥表妹的情分,又有霍薛氏這個親姨母偏愛,如果蘇可兒真生下了霍家的長子……阮氏真是想都不敢想,程瑜墨後面半輩子,在寵妾庶子的排擠下,可如何過呐。

所以,阮氏才在程瑜墨落胎半個月的功夫,強行拉程瑜墨出門參宴,還專程避開了慶福郡主,帶著程瑜墨來找程瑜瑾要說法。若只是程家,阮氏也不敢張揚,但是程瑜墨如今可不只是宜春侯府的小姐,她同時還是太子妃的妹妹!別人家的正妻流產後都要婆婆給個說法呢,程瑜墨是太子妃的妹妹,阮氏豈能輕易饒了霍薛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