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第2/3頁)

洗幹凈的粗瓷碗**掉水,陳長庚提著控了一會兒放在鍋台:“家具、廚具、米面、調料,我也托大堂兄置辦,新房要晾些日子,堂兄會叫人來烘房,這些姐姐都不必操心。被褥衣裳……”

麥穗連忙阻止:“這些我行別老麻煩堂兄。”

“嗯”陳長庚微笑,他也是這麽想的。擡手把抹布擰幹,粗瓷碗一個個擦幹凈。陳長庚低頭看灶下麥穗,淺笑:“我知道姐姐能幹,只有我離開姐姐不行。”

又是這種笑,明明是笑,卻仿佛後邊藏著一個哭泣的小崽崽。麥穗心疼的不行:“怎麽不行?我定期給你做鞋襪托人送去,軍營吃喝不愁有什麽不行的。”

我一個人難以安眠,陳長庚在心裏默默回答,嘴上卻說:“還有棉袍衣褲,軍營供給的都不合適。”其實只要他開口,三公子什麽都貢他最好的。

真是嬌氣,麥穗嘆息繼續嬌慣:“行,棉袍衣褲我也給你縫好。”說完麥穗想到什麽,一臉著急:“這不行,你還在長,我做了尺寸也不一定對,不如你就穿供給的湊合。”

陳長庚幽幽看著麥穗,還沒走就嫌我累贅,麥穗被看的渾身發毛,努力挺起胸膛堅強:“你別這麽看我,我沒說錯。”

陳長庚目光在女兒驕傲鮮嫩處流連一會兒,慢吞吞:“我可以給你寄尺寸。”

有請人量尺寸的功夫,你怎麽不請人直接縫好?幾百幾千裏來回送,好玩?

不過麥穗聰明的沒揭開這一層,陳長庚這會兒就像小孩兒上學,總會故意鬧出許多事兒,你要不應他天知道還要生出什麽事兒。

“行”麥穗痛快答應。

陳長庚收拾好鍋碗,拉麥穗起身回房,從麥穗炕櫃裏拿出一個紅綢包。一雙沉甸甸赤金蒜薹鐲攏到麥穗手上,這蒜薹鐲比蒜薹還粗一圈,麥穗估摸怎麽也有一斤重。

“這個雖然粗俗,可是能頂百兩銀子……”

“你什麽時候藏得這些,也不對”麥穗問:“你哪來的銀子?”

經常撒謊的男人忽然發現賬又對不上了,不過聰明男人腦子快。陳長庚慢吞吞:“那天店家有喜打三折。”

“那你怎麽不多買幾對,不就發了?”麥穗驚喜。

陳長庚頓了頓繼續慢吞吞瞎扯:“不許多買”然後立刻拿起一副蝶戀花銀耳墜,“等姐姐耳洞長好了換這副。”銀閃閃亮眼。

麥穗接過來喜滋滋反復看:“這是什麽花層層疊疊好漂亮,蝴蝶也好看,兩對須子卷起來跟真的一樣。”

你喜歡就好,陳長庚眼睛深深看著麥穗無憂笑容,想把這笑容刻在心裏,常常慰籍自己。

“還有二十來兩銀子。”兩塊五兩白花花官銀,還有一些散碎的攤在帕子上。

麥穗抱怨:“你可真能花,一百兩就剩這麽點。”手鐲褪下來耳墜擺進去攏在一處,然後整個包起來藏到炕櫃最底下。

陳長庚看著麥穗忙碌背影,嘴角無意識澀澀微笑,這算什麽,你喜歡我可以造一間金屋給你。

“所以娘娶姐姐給我收拾。”笑微微看著麥穗僵硬。

麥穗覺得挺不自在,但轉念一想陳長庚也沒說錯,娘確實買自己給崽崽當媳婦,沒毛病。麻利合上櫃子,麥穗大大方方:“趕緊去睡明天一早要趕路,張連劉丙還在聊城等你。”

夜不知幾時,只知秋夜涼如水。許是起了秋霧,天上淡淡的幾顆星子縹緲微亮,台階潮潮被秋霧打濕。陳長庚披著外衣在麥穗門前徘徊,從聊城分房開始夜夜如此。

今晚是最後一晚,陳長庚停下腳步側頭看麥穗屋門,以後山高水遠,他連這樣在姐姐門前徘徊的機會都沒有了。腳下微轉,陳長庚走到麥穗門前,擡起一只手貼在木門上。

絲絲縷縷濕涼寒意順著手心滲入胳膊,陳長庚想起無數夜晚他和麥穗緊緊相依。麥穗身上永遠溫熱馨香,讓他安眠。

一寸寸撫摸木門,冰冷的觸感粗糙的紋理,通過指尖肌膚一絲一點傳進大腦:姐姐,下次再見我就是你的丈夫,你心愛的丈夫。

陳長庚把臉貼在冰冷粗糙的木門上,閉上眼想象麥穗柔軟馨香的懷抱,讓他沉醉的懷抱。再一點時間,再一點心計,你終會身心都歸我。

夜悠遠沁涼。

第二天陳長庚一手牽著韁繩,一手拉著麥穗,在村人的簇擁下,緩緩走到大路口。停下腳步陳長庚轉身面對村人:“送到這裏就好,以後我妻子拜托諸位多多照拂。”

村人紛紛應和,陳進福帶頭應承:“長庚放心,只要陳家有人,必然不讓人欺負麥穗兒一分一毫。”

陳長庚點點頭回眼看麥穗,一縷秋風刮過麥穗薄薄劉海兒,發絲輕輕浮動。陳長庚伸手輕輕拂過麥穗劉海兒,少年手指玉白細長略顯稚嫩。

麥穗定定望著陳長庚,下一眼不知哪一年哪一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