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四章 龍脈

“那黑面人方士呢?你就這麽篤定他不會再回京城了?”

“他的目標不在京城,否則也不會在竹公子的苦苦哀求下,也只留下一滴精血,他壓根就沒把京城放在眼裏。既然他能召喚出蠱神,定在南蠻的蠱術頗為了解,他的布置應該是在南邊,又或者是沿著這條線往下。”他翻出一張輿圖,在上頭比劃了一道。

“為什麽?”她奇道。

“這條便是大梁的龍脈,若方士想要顛覆大梁,一般會在龍脈上做手腳。”

程錦大感稀奇,她前世不曾學過術法,但對龍脈一事也隱約有些了解,當初那些術士為了為了給前燕續命,在前燕的龍脈做了不少手腳,什麽童男童女獻祭,什麽將女子鑄進青銅柱中,極駭人聽聞,便是這麽些年過去了,前燕的龍脈已然廢了,那些地方還是難掩陰森之氣,聽說晚上還會有冤魂厲鬼的哭嚎。

蕭晟雖然也迷信方士,將她的魂魄鎮在宮中,但到底沒有像前燕一般大規模傷害百姓,做出什麽殘暴的事情來,其中固然有他愛惜名聲的關系,但也不得不說,在這個方面,他還勉強算是個明君,也正因如此才有了大梁這幾十年的國泰民安,畢竟太過殘暴,有違天和,那些方士看似是給前燕續命,其實大大加速了前燕的滅亡。

因為她過去對術法沒什麽研究,並不知道大梁的龍脈在哪兒,聽他一說,立刻來了興致,湊過去細細瞧著,比劃著那龍脈的起點道,“此處是鄢州,正是蕭氏的祖地。”

“不錯,此條龍脈便從鄢州開始,西進東突,我查過前朝的地理輿圖,當時鄢州的龍脈並未形成,充其量只能算是一條假龍,誰知百年來桑田突變,鄢州一帶經歷了數次地動,竟形成了這麽一條龍脈,仔細思量起來也頗為離奇。”

“你是說蕭氏這條龍脈的形成有蹊蹺?”

“龍脈的形成非是一朝一夕之功,一般要經歷數百上千年演化方能誕出一條龍脈,百來年對於龍脈來說實在為時短了些。何況一般來說,龍脈要形成之後才會生出龍氣,像蕭氏這樣一邊形成龍脈,一邊借了龍氣君臨天下的,前所未見,這條龍倒像是被強行催生出來的。”

“會不會是那些方士搗的鬼?”

“你可知龍是什麽?”他失笑,“莫說是方士,便是神仙大能都做不到誕出一條龍脈。”

聽上去挺厲害的,程錦眨眨眼,可是她對龍還真沒有什麽敬畏之心,畢竟在那奇怪的夢中,那對小仙人可是連鳳凰都敢拿來紅燒了吃的,他們若見了龍,大概會做上一桌紅燒龍筋,涼拌龍皮,爆炒龍肉……

“且不論我們大梁這條龍脈的古怪之處,方士們要做手腳,十有八九是要在龍脈上做文章,”文紹安不知她心事,只望著這輿圖發呆,“前些年這龍脈還隱隱有綿延之勢,近些年觀之卻顯得山脈短促,照此下去,怕是……”

怕是大梁的壽數不長了。

明明大梁如今國泰民安,隆慶帝不是暴君,朝中也沒有奸佞當道,可是種種跡象就是顯露出蕭氏王朝命不久矣,興許是蕭晟造的孽要有報應,興許是方士們陰魂不散,興許是南蠻北蠻蠢蠢欲動,趁虛而入……

總之在這樣政通人和的太平盛世之下,暗流湧動,大梁這艘大船隨時都有可能傾覆。

“管他呢,此番南下去看看知道了,若是順手便解決一二,若是棘手,那邊算了唄。”程錦沒心沒肺地笑道,上輩子為大梁操了一輩子心,這輩子她可不想這麽累,就算天塌下來,也不能回回讓她上去頂。

文紹安雖然與隆慶帝有朋友之誼,但也在心裏記恨著太祖蕭晟,對大梁江山責任感十分有限,程錦的話雖然光棍,卻甚合他的心意,“這些事且不管了,還是去用早膳重要。”

葉萍領著大理寺眾人忙了一晚上,總算將聽竹雅集的事兒給理了個清楚,雖然聽竹雅集背後有崔府撐腰,但那小樓的陣法失效,顯露在眾人眼前的的的確確是一處陰森可怖的養蠱之地,便是那竹公子已經形如癡呆,但證據確鑿,任是誰都保他不了。

大理寺卿韓道的腰杆子從來沒有這樣直過,自從他將京中那幾起詭異的命案推到祁王身上之後,他的日子就過得很不順,朝堂上攻訐他的人越來越多,崔相成天給他小鞋穿,便是他在家裏飲了兩杯酒都要被禦史彈劾,那些舊友們也紛紛對他側目而視,仿佛他是朝中奸佞一般,即便有隆慶帝在他身後撐腰,他也快要頂不住了。

幸好葉萍立了這麽一件大功,別說是韓道了,就連隆慶帝的腰杆子都直了起來,他被崔相壓了這麽些年,尤其是這一兩年,簡直是勢如水火,如今尋著了這麽一個扳倒崔相的機會,那裏會輕易放過,授意大理寺往深裏挖,要把崔相及其黨羽的罪名坐實了,要讓他們萬劫不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