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苦肉計

沒有韋慎的宋氏酒樓,沒有受到任何影響。崔稚手下的小乞丐仍舊盯著韋家,當晚沒有唐掌櫃上門,但是韋家卻少了一個人。

“韋慎的兒子沒回家,一家人找了一日,晚間的時候,他們家有哭聲。”小乞丐道。

崔稚拿了兩張油餅給他,“他兒子呢?”

小乞丐搖搖頭,“像是突然失蹤的。”

崔稚默了一默,心裏有了回數,又問了小乞丐幾句,就讓他走了。

早飯仍舊四人圍在一起吃。宋標昨日一天臉色不好,訓了兩個小夥計,到了今日仍舊板著臉,宋糧興勸他,“爹你為著那個姓韋的,值當麽?我早就看透了他!”

宋糧興自有看到祖父離世、師父背叛、家中生意一蹶不振,他這心裏對韋慎毫無師徒的情分,只有憎惡。他是從不對韋慎抱有希望的,不過宋標不一樣,他實在沒想到韋慎居然敢跟他耍花招。

父子倆這般,崔稚便也不再耽擱,把小乞丐的回稟說了。

宋氏父子都是一愣,魏銘問道:“韋慎之子在哪丟得?”

“小乞丐說,聽見韋家人說韋慎的兒子下晌去了集市買菜,便沒再回來,集市的人倒是見著了他,至於他去了哪裏,便不知道了。”

宋標禁不住道:“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宋糧興嗤笑一聲,“我看說不定是那唐掌櫃的意思,想讓韋慎在咱們臉前上演一出苦肉計!”

他這麽說也不錯,畢竟韋慎要來宋氏探聽消息的話,宋氏必然會防他一手。而韋慎在邊緣地帶是必然探聽不到真相的,若是能上演一出十香樓迫害韋慎的苦肉計,以宋氏與十香樓的立場,再接納受了苦的韋慎,就會容易許多。

況且韋慎手藝算不得差,而宋氏崛起太快,灶上除了宋糧興並沒有像樣的廚子,而韋慎正好能補上這個空档。

這樣一來,韋慎成為宋氏緊要的人,也就順理成章的可以接觸到核心機密了。

不過這一切,還都要看韋慎和十香樓下一步行動。

然而他們剛吃過飯,宋糧興的話便突然應驗了。

韋慎回來了。

宋標聽說他來了,差點破口大罵,“他想幹嘛?!這是他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地方嗎?!”

宋糧興卻禁不住冷笑,“那就讓他來!我看他想如何!”

崔稚和魏銘勸著這父子兩個都冷靜一點,崔稚道:“說來這韋慎不過是唐掌櫃手裏的一把槍,唐掌櫃讓他打哪他就打哪,咱們的對手是唐掌櫃,做什麽與一杆槍計較?”

一杆槍又沒有思想。

崔稚並不把韋慎放在眼裏,甚至還琢磨著,怎麽反過來用一用這槍,倒捅十香樓和鄔陶氏一把。

讓他們陷害魏大人!崔稚想。

魏銘一聽她這話就曉得她什麽意思,不禁笑看她一眼,同眾人道:“聽聽他要作甚吧。”

眾人隔著屏風,宋標又一次在屏風外單獨見了韋慎。

韋慎仍舊穿著那身灰不溜秋的衣裳,相比昨日,褶皺布滿全身,好像他昨晚沒睡覺,奔走了一夜似得。

宋標看到他一點好氣都沒有,“又來作甚?”

韋慎朝他鞠躬,幾乎鞠躬到了地上,“東家能不能讓我再幹幾天?!”

宋標簡直目瞪口呆——韋慎不懂“厚顏無恥”四個字怎麽寫的嗎?!

屏風後,宋糧興露出了嘲諷又厭棄的笑,崔稚也禁不止搖著頭笑了,魏銘皺了眉頭。

“我說韋慎,你真覺得我們宋家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宋標瞪著韋慎,發現他的脊梁骨塌得一幹二凈,宋標站起來指著韋慎的脊梁骨,“你能像個爺們一樣站直嗎?!”

韋慎身子僵硬了一下,隨後緩慢地站直了幾分,宋標終於瞧見了他灰敗的臉上,苦得如同浸透了黃連汁。

宋標不禁被這苦汁苦到,“我問你,你為何又要回來?”

他問了這話,見韋慎抿了嘴,半晌,一句話都不說。

難道韋慎來,不是為了演苦肉計,說他兒子不見了,甚至被唐掌櫃綁架了嗎?

宋標實在忍不住,“我聽說家在找人?你兒呢?!”

韋慎嚇了一跳,飛快地看了宋標一眼,急道:“沒有!他好好的!我就是手裏還缺點錢,想再幹半個月再走,”他苦著臉幾乎拉到了地上,“行嗎?”

宋標簡直莫名,韋慎竟說他兒子好好的?

他兒子不是丟了嗎?

宋標往屏風後看了一眼,隔著屏風看見有人朝他點頭,也不再跟韋慎廢話,答應了韋慎,讓他仍舊做之前的活去。

韋慎一走,宋標便急急走到屏風後,“他為何不說他兒不見之事?”

崔稚和宋糧興的答案很一致,“還有後招。”

崔稚甚至道了一句名言,“羅馬不是一天建成的,苦情戲也不是一天演好的。”

沒人問她羅馬是在哪,倒是散了之後,她見魏銘若有所思,問魏銘,“你在想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