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第2/2頁)

李誡一個勁兒哀聲嘆氣,抱著腦袋嚷頭疼。

這是著急上火了,趙瑀忙泡了一杯濃濃的蓮心茶,“這東西苦是苦,敗火最好不過,快喝了。”

李誡呵呵笑了幾聲,望著她擔憂的眼神,終是沒好意思推拒,接過來一口氣灌了下去。

真苦,苦得眼淚快流出來了,李誡覺得腦袋變得更疼,“瑀兒,給我揉揉頭。”

他鼻音濃重,趙瑀很是嚇了一跳,以為他壓力過大快要承受不住,忙給他揉額角,“你閉上眼睡一會兒,睡足了咱們再吃飯。”

過了一刻鐘,他又叫了聲,“瑀兒。”

“嗯?”

李誡笑了,“沒什麽,我好多了,你歇歇。”

他只是想試試,如今“瑀兒”二字出口,愈發的自然了。

直到李誡發出輕微的鼾聲,趙瑀才住了手。揉揉發酸的手腕子,她起身走到書案前,這是她給張妲寫的回信。

信上最後一行是這樣寫的:妲姐姐,我想我大概明白什麽是喜歡了。

趙瑀的敕封果然在冬月底送到了濠州縣衙。

捧著孺人的冠服,趙瑀恍恍惚惚,有一種不真實感。

自己也成了敕命?

她看向李誡。

李誡笑盈盈的,也在看著她。

趙瑀的眼淚忽然就流了下來,就在半年前,她被趙家逼著差點兒節烈,她當時想,此後最好的結果也是出家了。

寂寥一生。

可因有了他,全然不同了,她不僅好好活了下來,還活得愜意舒適,如今更有了朝廷的敕封。

何其有幸,與君相逢。

李誡極其輕柔地抹掉她的淚水,“別哭,這還是敕封,等以後誥封,你還不得哭個稀裏嘩啦?”

趙瑀笑出了聲,“好,我等著,等你再給我掙一個誥命回來。”

此言入耳,李誡內心一陣狂喜,這丫頭絕對是對我有心思了!

周氏立在一旁左右瞧瞧,見氣氛正好,實在不宜打擾,暗道這次就算了,看在傻小子追媳婦的份兒就忍了,待他再升官,一定要提醒他一句“你還有個娘,也想做朝廷命婦”。

趙瑀並沒有大肆慶賀,但她封“孺人”的消息還是傳得很快,幾乎是不約而同的,她這裏忽然來了好多賀喜的人。

上到官家娘子,下到秀才娘子,一窩蜂一窩蜂地來。

趙瑀不愛出門,也很少和別家太太結交,除了早已在濠州縣城銷聲匿跡的石太太,她還真不認識幾個人。

且她們帶的禮物太貴重了,有金彌勒佛玉觀音、各式的如意、屏風、自鳴鐘、名人字畫等擺設,還有扇墜兒、冰片、檀香、茶葉等日常用得著的東西,甚至還有人送了十斤銀霜炭來,總之是吃的用的玩的都有,各式各樣的,著實讓趙瑀過了一把眼癮。

她吩咐蔓兒按照禮單分類放好,全部鎖到庫房裏,就算周氏想用一兩件,她也委婉拒絕了,“往日裏咱家和她們從無往來的,突然這麽熱情我心裏實在不踏實,事出反常,定然有異。咱們先放著,等李誡回來問問他的意思。”

周氏目不轉睛盯著庫房的門,戀戀不舍道:“有什麽異常?你是這縣裏最尊貴的太太,她們當然要上趕著巴結你,以前沒找到由頭,這不是抓住個機會就來了麽?當官哪有不收禮的,光靠吃俸祿,喝西北風罷。”

趙瑀挽著她的胳膊往屋裏走,“俗話說拿人手短,吃人嘴軟。李誡剛當官沒多久,好容易有點威望,如果收了人的禮,往後怎麽叫他公平斷案?便是這些東西我也是不敢要的,趕明兒都要折算成差不多的東西,再給人家還回去。”

一聽有礙兒子的仕途,周氏便不敢要了,長嘆一聲,“當官為什麽?要麽為錢,要麽為權,我看我兒一樣都沒占到。”

趙瑀安慰道:“他愛惜羽毛是好事,這樣當官當得踏實。”

晚上李誡下衙回來,趙瑀趕緊去問他的意思。

李誡笑道:“角門停了一溜兒的暖轎、馬車、騾車,車夫們都蹲在墻根兒下曬太陽,這麽大的動靜,我能不知道?沒事,你先收著不必著急還禮,我呀,先給他們來個障眼法。”

趙瑀奇道:“你又在搞什麽鬼?”

李誡嘿嘿一笑,擡腳上了炕,半靠著大迎枕說:“查案!王爺不是叫我查誰家瞞報田產呢?我幹脆放出風兒去,說要重新編魚鱗圖冊,按冊子丈量土地,無主的地一概充作官田。哈哈,那些人一聽就著了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