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陽光燦爛,清風溫柔。

趙瑀淺淺笑著,臉上帶著一種滿足的喜悅,接著慢慢地說:“他很好,我願意的。”

“你逼不得已的願意吧。”張妲問她,“如果有其他選擇,你還會嫁他嗎?”

殷蕓潔幽幽嘆了一聲,“妲姐姐,事到如今說什麽也沒用了,如果瑜兒悔婚,名聲會更不好,更難嫁個好人家。”

趙瑀看著她們,眼裏全是疑惑不解,“我為何要悔婚?”

張妲索性說開了,“我給溫表哥去了快信,他不日即回。”

張家和溫家是姑舅親,經常有往來的。

趙瑀吃了一驚,“你給他去信做什麽?他要參加今年的秋闈,卯足了勁兒拿解元的,不能分心。”

“你看你分明還是在意他的!”張妲毫不客氣指出來,“表哥那人看上去冷冷淡淡的,其實還挺在意你的。我送你的好多東西,比如核雕、泥人,還有皮影什麽的都是他淘換來的,因你家規矩嚴,他怕直接送你平白給你招閑話,才用我的名義轉送給你。”

趙瑀愣住了,清高自傲的溫鈞竹也會有這樣的體貼……

她心裏驀地湧上一股熱流,但很快被她壓下去了。

“妲姐姐,你早該說實話才對。”殷蕓潔幽幽嘆道,“如果瑜妹妹早知道溫公子的心意,根本不會落得今天的地步,也不會有今天的委屈。一個小廝……唉。”

趙瑀皺了下眉頭,溫聲說:“我不委屈,李誡很好,他功夫很好,人也長得很好,晉王爺很器重他,哦,還給他放籍了,許能外放做個小官什麽的。就算不行,或經商或務農,都是條出路。”

她說得越多,張妲和殷蕓潔看向她的目光就越是復雜,憐惜之中透著了然,好似在說“你別掩飾太平了,我們都知道你很委屈”。

趙瑀幹脆閉上了嘴。

“我錯了,我早該告訴你的。”張妲嘴一扁又想哭,她俊眉修目,五官十分英氣,奈何總是眼淚多多。

趙瑀忙說:“不怪你,如果你當時說了,我是萬萬不會收的,反倒讓你夾在中間為難。”

榴花立在旁邊一直默不作聲,此時忍不住了,“小姐,您就聽奴婢一句,姓李的算什麽如何能和溫公子比?趁老爺還沒應下親事,您拖一拖,拖到溫公子回來。如果他實在娶不了您,再嫁給姓李的也不遲啊。”

趙瑀驚愕地看著榴花,仿佛不認識她似的,“你的意思是讓我腳踏兩條船?我就那麽不堪?慢說我對溫公子沒有情意,就是有,我也決不能做背信棄義之人。”

張妲也覺不可思議:“你這丫鬟怎麽竟出餿主意,瑜兒你就一門心思等表哥回來,我今兒把話放這裏——別管溫家長輩是什麽態度,他一定會娶你!瑜兒你信我,這世上沒人比我更了解他。”

她又懊惱道,“都怪我,得到消息太晚了。”

殷蕓潔小聲安慰道:“也不能怪你啊,趙家祖母瞞得緊,我們只當瑜妹妹驚嚇過度需要清靜,誰能想到期間發生這許多事情呢?如果不是榴花溜出來報信,我們還蒙在鼓裏呢。”

趙瑀看向榴花的目光登時變得嚴厲起來。

榴花眼淚唰地流下,她不求趙瑀,反而跪倒在張妲面前,“求您再勸勸小姐,或者再派人催催溫公子趕緊回來救人,不能眼睜睜看著她往火坑裏跳。”

“夠了!”趙瑀厲聲喝道,她雖然是個隨和的性子,卻容不得榴花一而再、再而三地擅做主張,尤其是榴花言談中對李誡的蔑視,讓她更覺氣惱。

“你既然把我的話當做耳旁風,從現在起就不要進我的院子。”

榴花還要求情,卻聽趙瑀喝道:“出去!”

榴花臉漲得通紅,一捂臉哭哭啼啼跑出去,殷蕓潔勸道:“她也是為你好,你……”

“好啦好啦,”趙瑀擺手道,“我馬上就要出嫁,以後還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再見,不說這些了。”

殷蕓潔細長的彎眉微蹙,“你再細想想,出嫁從夫,婦人的地位取決於夫君的尊卑。咱們一處常玩耍的,今後都會嫁入高門,只有你……他日姐妹們再見,你當如何自處?”

趙瑀道:“我不在乎,跟著他哪怕吃糠咽菜我也認了。”

見她如此堅決,殷蕓潔便不再多言,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對張妲說:“瑜妹妹這是鐵了心,各人有各人的緣法,或許溫公子就是和瑜妹妹有緣無份。我們多說無意,不然算了吧。”

張妲只盯著趙瑀,“你真的決定了?不後悔?”

“嗯。”

張妲的失望之情溢於言表,良久才長長籲了一口氣,“好吧,我尊重你的選擇,我不說了,但是有一點你記住!”

她緊緊握著趙瑀的手,表情嚴肅認真,“咱倆從小就交好,以後也不能生疏了!如果你有什麽難事愁事不方便和家裏說的,一定要來找我,讓人給我帶口信也成,千萬別一個人傻扛著,你這丫頭務必給我記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