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只是落葉常飛(6)

曹榮出現在電視上時, 臉被打了馬賽克, 但上回施索為了解開心結,找曹榮的妻子梅秀菊要答案,特意帶著舍嚴去了一趟他們家。

梅秀菊是個即使被丈夫暴力對待, 也努力想經營好家庭的女人,因此他們家的客廳被收拾得很幹凈, 孩子的玩具和一家四口的照片是客廳裏的搶眼擺設。

舍嚴也通過照片, 知道了曹榮的模樣。

手機拍攝的畫面抖動得比較厲害,但完全不妨礙他們辨認出裏頭的人。

曹榮身形消瘦,菱形臉, 濃眉大眼, 梅秀菊說曹榮大學肄業,仔細看曹榮照片, 確實能看出他曾有幾分書生氣,但這些年他沾賭沾酒,現實生活中的他雙眼汙濁, 只剩滿身戾氣。

舍嚴重新點播放,視頻裏的男人叫囂著:“老子去告你們, 讓你們身敗名裂!”

其余的句子聽得斷斷續續,全程都被拍攝視頻的吳芳的“解說”給幹擾了。

但有一點應該沒錯,舍嚴說:“他也不滿意拆遷補償。”和施索對視, 他問,“那幢樓,曹榮是業主之一?”

施索搖頭, 搖到一半,她停下。

她八月初搬進景園小區,總共只在那住了一個多禮拜,鄰裏是些什麽人,她自認打聽得還算清楚。

老房子,住戶沒幾家,有條件的早搬走了,還住那的人一直盼著什麽時候能輪上拆遷,但拆遷的謠言傳了好幾年,始終沒得到任何證實,老房子環境差,又沒升值空間,中介吹得天花亂墜也賣不出去,房租也被壓得極其便宜。

她的房東家庭條件不錯,早就另外買了學區房,還住那的連她在內是六戶,除了像她一樣租房住的,業主就剩些老弱病殘,還有上回搬家碰到的那個油膩膩的中年男人。

施索還記得那位老太太在塌樓事件中遇難後,她外甥女吳芳叨咕說:“這棟樓一看就風水不好,你看哪個房子像這樣,住的不是老的老就是殘的殘。”

現在因為這個“風水不好”的房子,她,或者說他們,爭得面紅耳赤,只差頭破血流了。

“住在那的人我能認得出臉,空置下來的那幾戶,房主是誰我不清楚。”施索道。

但假如曹榮是業主……

施索想著,又說:“如果他是業主,為什麽有自己的房子不住,帶著老婆孩子租房子住?”

這種可能性並非沒有,舍嚴問:“他們夫妻的父母是不是住在那裏?”

施索道:“沒有,梅秀菊的父母是外省農村的,一直在家務農,沒來這裏。曹榮的父母這兩年都陸續過世了。”

舍嚴又點開視頻播放了一遍,視頻不長,全程就是曹榮在叫罵,工作人員在勸阻,吳芳在鏡頭外同仇敵愾。

舍嚴想了下,說:“如果曹榮是業主,那你之前在那裏見到他的兩回……”

她現在之所以會住在這棟公寓,就是因為發現那時曹榮跟蹤到她的住處,她怕人身威脅才想搬的家。

但假如曹榮本身是那裏的業主,出現在那就不奇怪了。

可依舊說不通,施索皺眉猜測:“他們有房子隱瞞不說,是為了孩子看病讓網友全程幫他們買單?”

眉心一暖,被揉了揉,施索擡眸。

“想不通就先放下,”舍嚴揉著她的眉心說,“你剛起床,去洗把臉。”

施索看了下手機上的時間,也不早了,該回電視台了。

她進衛生間,用冷水沖了把臉,摸了摸盒子,洗臉巾用完了。她等著臉上水幹,走回臥室,拿起她放在墻邊架子上的爽膚水,擰著瓶蓋問:“康友寶他們接不接吳芳這個新聞?”

“他不清楚。”舍嚴見她臉上水都不擦,就要塗護膚品,他伸手過去,抹了抹她的臉。

施索莫名其妙。

“都是水。”舍嚴說。

“啊,我等它自己幹。”施索瞥了眼舍嚴的手,考慮要不要再回去洗把臉。

舍嚴問:“怎麽不用毛巾?”

“擦臉當然不用毛巾,我用洗臉巾。”

舍嚴不知道洗臉巾是什麽,他把施索另外半邊臉上的水也用手抹了抹。

“好了。”他體貼地說。

施索:“……”

施索默默運了下氣,原諒男孩子的不懂事,忍著沖回衛生間重新洗臉的沖動,她倒出爽膚水拍上臉。

衛生間小,洗澡又潮,她的護膚品都放在臥室裏。面積有限,她沒買梳妝台,就弄個幾層木架放一堆瓶瓶罐罐。

拍完爽膚水,她繼續拍精華水,接著是精華、眼霜、乳液,還有頸霜。

架子上還有兩台美容儀,時間不允許,她沒用。

舍嚴以前也看過施索擦臉,那個時候她用的是毛巾,往臉上塗的東西也簡單,沒見她塗過脖子。

舍嚴拿起頸霜看了看,施索對著化妝鏡抹防曬霜,說:“那個是塗頸紋的。”

舍嚴看向她脖子,道:“你沒頸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