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第3/3頁)

“可她眼裏只能看到綺麗浮華之句,錢糧稅賦、農桑水利、軍國大事、民生之艱,她根本不懂。”周姓士子低聲嘶吼,一臉不甘。

“周兄,可你我這等寒門士子,晉身之途,唯有薛公啊。”同鄉亦是一臉悲戚。

“沒有其他路了嗎?”周姓士子喃喃自語。

兩個落選士子的牢騷,沒人在乎,更不會影響到薛府的明珠薛華棣。

決定他們前途命運的大事,於薛華棣不過是一場消磨時光的遊戲。

白晝漫長,品評完士子,薛華棣百無聊懶。

“奴婢剛聽人報,胭脂園裏的胭脂花開了,不如二娘子親手采花做胭脂?”貼身婢女巧笑著提議。

薛華棣臉一紅,她曾無意中說了一句外邊鋪子裏的胭脂不幹凈,昌王便記在了心裏,尋了最好的花種,巴巴的種了一園子,又淘了制胭脂的方子,說等花開的時候,親自陪她制胭脂。

現在花開了,他卻在外辦差,薛華棣有些失落,婢女好一陣哄,才又露了笑模樣,提了花籃去摘花。

價值千金的碧羅金縷裙拖在泥土上,精心養護的手指比花瓣還要嬌嫩,薛華棣天生命好,生於富貴,長於呵寵,十多年的不識人間愁滋味,養出了她一身嬌貴。

不遠處,崔氏看著薛華棣,眼神寵愛,“阿棣讓我養得太好了,天真純善,不懂人心險惡,我做阿娘的得幫她除掉惡刺。”

“夫人的意思,不留了?”崔氏的乳母,也是她的心腹問。

崔氏點頭,看了吳賢妃的書信後,她對薛妍穗就動了殺心。

“當年我留著她養大,因為我知道薛郎心裏對那個女人有愧,哪怕只有一點點,可年深日久,難保那點愧不會越來越多。留著薛妍穗,她一點點長大,身上那個女人的影子也越來越清晰,她懦弱、愚笨、粗俗,一次次的連累薛郎丟人,薛郎在厭惡透了薛妍穗這個女兒的時候,也會記起那個女人的愚蠢不堪,心裏的那點愧也就煙消雲散了。”崔氏微微笑,“我要薛郎心裏只有我。”

“夫人做到了。”

崔氏卻嘆了口氣,“我做到了。可是阿棣未必。”

“夫人是說昌王?怎麽會?薛妍穗比不上二娘子一根指頭,夫人多慮了吧。”

“昌王若真對薛妍穗沒有一絲眷戀,我反而要日夜不安了。”崔氏讓人盯著昌王多日,才確定了昌王對薛妍穗並非全然無情,她倒放心了。

一點點的眷戀在阿棣和皇位面前什麽都不算,反而證明了昌王不是沒有心肝的人。

但這點眷戀絕不能成燎原的烈火。

如果薛妍穗老老實實的,在深宮裏憔悴不堪、容顏凋零,在她臨死前讓昌王見一面,這點眷戀也就沒了。

“可如今薛妍穗不肯聽話,就留不得了。”崔氏吩咐,“將城北那座大宅獻給太後身邊的張五郎,除了她。”

……

承嘉殿裏氣氛沉悶,宦官宮女們領了賞,短暫的開心後,想到太後娘娘以及隨時可能到來的懲罰,惴惴不安,再也開心不起來。

“太後。”

薛妍穗苦苦思索,懊悔自己看這本書不認真,一目十行囫圇的翻完,很多細節她根本沒注意,只是氣憤和她同名同姓的原主死得淒慘。

不對,皇帝崩後,男主昌王登基為帝,沒有立即迎娶女主薛華棣為皇後,因為還有一道障礙阻攔。

“太後!”

男主昌王登基後,太後還是安享尊貴的太後,甚至逼迫為帝後的昌王封她的娘家侄女為妃。只因太後及她的家族助了昌王一臂之力。

昌王年少時,險些死在太後手裏,他們彼此有仇,太後怎麽會助昌王為帝?

薛妍穗冥思苦想,終於想到書裏提了一句,昌王拿住了太後的大把柄,逼迫太後合作,那個把柄是……皇帝的身世。

“娘娘,不好了。宮正司傳出消息,賢妃娘娘拿著太後娘娘的手諭,命宮正司來承嘉殿拿人。”張雲棟奉薛妍穗的令,砸了重金,提早得了消息。

可就算提前知道了消息,又有什麽用?

宮正司聽命於太後,專門負責懲處宮女宦官以及嬪妃,落入宮正司手裏,不死也得脫層皮,張雲棟一臉絕望,他想不出辦法。

“去紫宸殿,本宮去求陛下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