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第3/4頁)

明年九月嗎?我記著呢。

“你雙親健在,是不是應該征得他們同意?他們要是不喜歡我怎麽辦?”

我被家裏趕了出來,忤逆不孝;我身上有毒蠱,不知道能不能治好;若治不好,我還不能生孩子。我不招人喜歡的理由可太多了。

“我的終身大事,也是我自己說了算。”虞重銳微笑道,“而且他們肯定會喜歡你的。你是不是從未去過蘇州府?”

我搖搖頭。除了洛陽周邊,我哪兒都沒去過。

“我帶你去毗陵見他們,還有蘇州、梁溪、金陵。那兒也算你的封邑故土,江南富庶繁華,氣候宜人,你會喜歡的。”他一一細數道,“沅州就要偏僻寒苦一些,但是想要解蠱毒,恐怕還得到蠱蟲源地尋找相生相克之物。”

我望著他問:“這些地方,你都要帶我去?”

他反問我:“你想不想去?”

我當然想去,我還想遠離洛陽的紛爭漩渦不再回來,但是……“你是宰相,能離開洛陽嗎?”

他笑了笑說:“我這個相位,本也做不長。”

“為什麽?”我立刻想到不好的地方去,“你是不是又遇上什麽難事了?”

“沒有,”他安撫道,“當初陛下調我入京,看中的是我在洪州沅州所行政令工事,破格提拔授予宰相權柄,只是為了行事便宜罷了。若論輔弼天子、坐鎮朝堂,還是得宋相這樣德高望重的人才坐得穩宰輔之位。”

但我看他形容疲憊,連續兩月一天都沒歇過,馬不停蹄地連軸轉,比去年更甚,不禁問:“河工上進展還順利嗎?”

“尚可,只是運氣不太好,剛動工這兩年便接連發大水,如今黃河水位已經高出洛陽城地平兩層樓有余,除了一再加高加固河堤別無他法。”他自嘲笑道,“若真要說有什麽難事,大概就是缺錢吧。”

這還真是個……誰都沒有辦法的難題。我想幫他想想法子,但一遇上這種實實在在的困難,我那些雕蟲伎倆便毫無用武之地。

我躺在他懷裏,搖椅悠悠地晃著,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沒多一會兒便眼皮發沉昏昏睡去。

醒來時外頭又下雨了,打在窗欞屋檐上沙沙作響,倏忽過去了好幾個時辰。虞重銳睡得比我這熬了一夜的人還沉,也不知多久沒有好好睡過一個囫圇覺了。

我不忍吵醒他,繼續在搖椅上窩著。搖椅頂端有凸起的頭枕,他枕著正好,我夠不著,就靠在他肩膀上,與他合蓋一條薄毯。

這跟同床共枕有什麽區別嘛,除了擠得動彈不得?

我睡得腰有些僵,稍稍擡起動了一下,虞重銳滑了過來,我再想躺下去就只能壓在他身上了。

我索性支起身讓他平躺,一低頭就看到他的臉正在我下方,雙目微闔一動不動,十分乖巧任君采擷的模樣。

那個……我們倆都已經私定終身了,我如果偷偷親他一下,應該不算輕薄逾矩吧?

誰叫他醒著的時候都不肯親我,那我只好趁他睡著討回來。

我撐著搖椅兩邊的扶手,俯身下去湊近他,眼看快要碰到了,突然手底下一滑沒撐住,整個人撲在他身上。

親是親到了,就是……門牙磕得有點疼。

虞重銳也被我壓醒了,我好不尷尬,手忙腳亂地想從他身上爬起來,奈何搖椅不好著力竟開始晃蕩,一晃蕩我就更加難爬。

忽然間天旋地轉,我們倆換了個個兒。

這麽小的搖椅,他是怎麽翻身起來的?

未及開口,他的手覆在我臉上,蓋住了眼睛。

起初是輕輕的一觸,試探過後,舉兵壓境。似狂風暴雨席卷而過,勾連纏繞,搜刮殆盡,不容半點保留退縮。他又咬我了,微微的一點痛和麻,大概這就是欲念的邪惡之處;但是又激越而歡喜,讓人甘願被它俘獲驅使,欣然沉淪。

我的心都快從胸腔裏蹦出來了。我聽到他壓抑的呼吸聲,近在耳畔,就算他此時把手拿走,我也緊緊閉著眼睛不敢睜開。

篤,篤篤。

過了好一陣,我才反應過來那是外面的聲音。“有、有人敲門……”

他的呼吸聲漸漸平穩,又過了一會兒,我感覺到他起身離開搖椅,腳步聲移向門口,才終於慢慢睜開眼睛。

門外的人向他嘈嘈切切地小聲匯報,我聽不清,我的耳鼓中還殘留著血脈奔騰的轟鳴。

方才他……原來還能,這樣的嗎?這跟我以為的可太不一樣了……

虞重銳聽完來人稟報,關上門回過頭來。我連忙把掩在唇上的手放下,結結巴巴地問:“又、又發生什麽事了嗎?”

“不是大事,”他解釋道,“有幾船南邊運過來的砂石貨證對不上,被漕運扣下了,我得親自過去一趟。”

不用摸我也知道自己此刻臉上紅得發燙,他怎麽能這麽快就氣定神閑地說起公事來,好像什麽都沒發生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