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第2/4頁)

叫他少塗,結果虞重銳還是挖了一大坨藥膏敷在我臉上,除了顴骨旁的水泡,額頭上他非說也燙紅了,全部塗上厚厚一層。

鳳鳶送早點進來,看到我的樣子,沒忍住“噗嗤”笑出聲:「幹什麽了這是?打翻了硯台還是掉進爛泥坑了呀,咦——臭死了。」

都怪鄧子射,外用的傷藥除了藥效,也得考慮一下顏色氣味使用感嘛。

屋裏彌漫著一股濃重的藥味,糯米雞和三丁包的香氣都被蓋住了。虞重銳坐在我對面,我往右側挪了挪,換到他左手邊,故意偏過頭不去看他。

他舉著筷子失笑道:“你要一直這樣拿半邊臉對著我嗎?”

我咬了一口三丁包,問他:“吃完早飯,你是不是就得走了?”

“我有兩月未曾休沐了,偶爾在家休息一天,應當不為過。”

我頓時開心起來,想起他之前說的話,盯著他問:“昨天你就在這兒等著我了嗎?等了一天呀?”

他垂目看自己的碗:“昨日不算太忙,傍晚順道回來一趟,想起這兩日是貴妃忌辰,你大概會過來。”

姑姑的忌日,他還記得,我家裏卻沒有人惦記了。

吃完早點,鳳鳶進來收走碗盤,虞重銳把藥匣放回櫃子裏。我瞧見架子最上層擺的東西有點眼熟,過去拿下來一看,果真是那枚柳毅面具。

“這個你還留著哪?”

面具拿在手裏略有些沉,再仔細看,原來是兩層嵌合在一起。我把它們一分為二,心下猶疑:“怎麽有兩張?店家多給了我一個嗎?”

雖然兩個柳毅長得差不多,但手工制就總有些差異,無法嵌得嚴絲合縫,所以我一拿到手裏就發現了。是上元節那天街上太吵了嗎,我沒有留意到?

虞重銳未答,只是將那兩只面具拿過去重新合攏放回架子上,問我:“你的龍女呢,都丟了?”

柳毅和龍女本是一對,他還保留著。不行,我也得去問信王把我的龍女面具要回來。

我眼珠一轉,瞄到桌上還擺著我用茅草編的兩只小鴿子,連忙拿過來,沖他諂媚道:“呐,這是我親手編的一對兒,送給你。”

虞重銳低頭看了看:“這是什麽?”

我臉不紅心不跳地睜眼說瞎話:“鴛鴦。”

“鴛鴦有這麽瘦嗎?”

我把鴿子肚皮上的草往外抽出些許:“是我編得不好,這不就胖了?”

他一臉拿我沒辦法的表情,將那兩只鴿子變身的鴛鴦和面具一起擺在架子上。

我一晚上沒合眼,現在到了瑞園,熟悉又安心的地方,吃飽了便有些困倦,連著打了好幾個哈欠。虞重銳問:“看你眼睛紅的,是不是熬夜守靈了?去睡一會兒。”

難得有一日和他獨處,我哪舍得這麽睡過去,但眼皮又一個勁地直打架。我對他說:“你陪我一起睡。”

“好,你去隔壁榻上睡,我在旁邊陪你。”

這算什麽一起睡嘛!“不要。”

虞重銳擡起頭來看我。他肯定明白我的意思,耳朵又紅了,低聲斥道:“又胡鬧。尚未成親,怎可同床共枕?”

他怎麽也變得這麽迂腐,大白天的,還能幹什麽不成?“那我不睡了。”

他想了想,起身去臥房拿了一條薄毯,站在搖椅邊喚我:“過來。”

“幹什麽?”

“陪你睡覺。”

我立時喜笑顏開,蹦過去跳到他身邊。兩個人窩在搖椅上略有些擠,不過這樣正好。

我躺在他臂彎裏問:“這椅子是不是比原來那張大?”

他坐著足尖依然能夠到地面,輕點搖晃。“嗯。”

“你特意讓人做大點的嗎?”

“木工尺寸量錯了。”

口是心非,現在我可沒那麽好騙了。

兩人並排側躺,我只能右邊挨著他,把左邊塗了藥的臉露在外頭,他一低頭就能看見,那藥的氣味色狀還真是煞風景。

“賀侯如今只是從三品開國縣侯,下次若再遇到這樣的事,你縣主的身份該擡就要擡出來,別自己吃虧。”

“沒有下次了。”

流連在我頰側的手微微一頓。

我把臉貼在他心口。“祖父說只當沒有生過我這個孫女,以後我是生是死、是貴是賤都和賀家沒有關系。”

那只手又緩緩落下來,覆在我肩上。

“不過……這也不完全是壞事呀。我沒有父母,祖父也不管我了,以後我的終身大事,都由我自己說了算。”我擡起頭看他,“虞重銳,我們私定終身吧。”

可惜我還頂著半臉黑漆漆的藥膏,這委實不是私定終身的好時機。上回在瑞園見他我瘸了一只腳,河清縣驛那次鼻孔裏塞了兩坨布,再往前的狼狽落魄就更不必說了,我為什麽就不能正正經經、漂漂亮亮地出現在他面前呢?

他把我額前一莖垂落到藥膏上的發絲捋凈,別到耳後,說:“不是早就私定過了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