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二月初十這日,是胤禩生辰。

一早。

胤禩和安寧就進了鐘粹宮裏去給惠妃請安。

照足了規矩磕頭後。

胤禩和安寧二人陪著惠妃用了一頓早膳,惠妃給的生辰禮是一對徽墨。

好墨難得。

惠妃賜下的東西更不可能是什麽便宜貨。

胤禩領了之後,磕頭謝了恩。

“起身吧,本宮也不多留你,衛貴人那裏你也該去走一趟,到底今日是你母難日。”惠妃大方地說道。

“是。”胤禩神色平平。

可安寧卻能聽得出他語氣裏隱藏的激動。

這想來也不難以理解,到底是自己親生母親,怎麽可能因為養在她人膝下,就沒了母子情分了。

從鐘粹宮主殿出來,胤禩和安寧二人前去偏殿。

衛貴人母子二人相見,難免又是一陣眼紅。

安寧知情識趣,沒有去打攪他們母子二人難得的相聚時分。

說來也叫人心酸,這母子二人平日都經常出入鐘粹宮,但每次相見,莫不都是匆匆一瞥,為了防他人閑話,也怕惠妃心裏不舒服,這母子二人即使日日相見,卻是連話都不能說上幾句。

“瘦了些。”

衛貴人心疼地伸出手撫摸著胤禩的臉,“前些個日子聽說你為了工部的事,都睡在工部裏頭了。這工部的事情固然要緊,但是,也不能因此壞了自個兒的身體。”

“是,兒臣知道。”

胤禩微紅著眼眶,語氣有些哽咽。

衛貴人看著,心裏越發心疼。

她拿著帕子,側過頭擦了擦眼角的淚水。

若是她們娘家得力,胤禩也不必如此拼命了。

美人垂淚,固然叫人心疼。

衛貴人一個辛者庫出身的宮女子,能有今日這嬪位,這容貌,在宮裏頭的確是首屈一指。

安寧難免有些心軟,便開口勸道:“娘娘莫擔心,臣妾跟你保證,日後必定好好照顧爺,定把他養得白白胖胖。”

她一時語快,說完話,自己都還沒反應過來。

衛貴人母子默了片刻,母子二人都禁不住低聲笑了一聲。

白白胖胖?

這詞用在這裏,好像有些不對?

安寧還沒反應過來,她不解地看著二人,疑惑地問道:“娘娘,爺,可是臣妾哪裏說錯了?”

“你沒說錯。”衛貴人溫柔地笑著拍了拍安寧的手背,“你這話,娘娘可記住了,不過,你不只得要把我這兒子養得白白胖胖,還得早些給我生個大胖孫子來。”

安寧這才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

她的臉噌地一下就紅了。

偏偏,胤禩這時候還不見好就收,他帶著笑意地看了安寧一眼,道:“那爺在這裏就先謝過福晉了。”

若不是衛貴人在這兒,安寧就想狠狠地剜胤禩一眼。

謝你個頭!

被安寧這麽一打混。

母子二人之間的氣氛一時由悲轉喜。

衛貴人拉著胤禩和安寧說了一些話後,便送了二人離開。

惠妃大方,她也不能太肆意。

宮裏頭處處都有眼睛盯著,她小心了大半輩子,也只有今日才稍稍放肆了些。

出了宮門。

胤禩和安寧本來該分道揚鑣才是,胤禩這日雖是生辰,但是工部的事還是半點兒不能落下,去宮裏請了安後,就該去工部裏頭點卯去了。

安寧快步往馬車走去,臉和耳朵紅得滴血。

“福晉走這麽快幹嘛?”胤禩趕上前來,輕笑問道。

安寧面無表情,試圖以鎮靜的表情掩飾內心的尷尬,她側過臉,低聲道:“爺今日不是還要去工部點卯嗎?這會子怕是要遲了吧。”

“就是要遲了,才需要福晉幫個忙。”胤禩一本正經地說道,“爺的馬車早上來的時候像是壞了,福晉能否稍我一程?”

駕著馬車的車夫懵住了。

他正要開口,解文海已經攔在他跟前,笑著對安寧說道:“是啊,福晉,這馬車早晨來的時候晃了一路,像是這車轅有些問題,奴才這就要讓車夫去修呢。”

這麽巧就壞了?

安寧是一點兒也不信。

她狐疑地問道:“既是壞了,怎麽方才不去修?解文海,這可是你的失職了。”

解文海被說的啞然了。

他急忙看向胤禩。

安寧也跟著看向胤禩,她柳眉挑起,神色間帶著些許挑釁。

叫你剛才瞧我笑話,如今可把謊言給我全了。

“那自然是因為剛才爺吩咐了解文海一些事,他一時不得空。好了,福晉,這都快誤了時辰了,我們快上馬車。”

胤禩說著,不由分說地上了馬車。

安寧瞪大了眼睛,只覺得牙癢癢,總想把車子裏這人咬上幾口。

“福晉…”

首陽對這事是樂見其成。

可福晉似乎和爺有些瓜葛。

“上馬車。”

安寧悶聲悶氣地回道。

總不能她的馬車還讓大豬蹄子給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