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姜涼蟬和沈放坐在馬車裏。

想到一會可能要見到當代哪位名家了,姜涼蟬又有點緊張,又有點興奮,拉著沈放打聽:“咱們要去見的是誰呀?你先給我介紹一下,我也好提前有點準備。”

沈放把她拉住他袖子的手指捏下來,放回原處,慢條斯理道:“不用準備,估計給你題完這詞,以後就跟我斷絕關系了。”

姜涼蟬從他的眼神裏,精確地品出了其中的嘲諷之意,憤憤不平的坐正了身體。

怎麽,你幫忙了,就可以侮辱我了嗎?

姜涼蟬抱緊了手裏的小畫軸。

想了想裏面那只小雞。

哼,侮辱就侮辱。

馬車一路出了京城,在郊外又行了一段距離,才在一處山腳下一處宅子前停了下來。

沒想到這麽偏遠的地方,竟然還有這樣講究的房子。

姜涼蟬跳下馬車,打量眼前的這棟房子,看著也不是鑲金帶銀的富貴之氣,但就是有一股說不上來的大氣雅致。

雅致之余,又顯得格外隨意,房前有溪,外面有長長的草路,路的盡頭是一個簡單的籬笆門。

跟她畫的有點像啊。

她實名懷疑裏面是不是還養了只半身不遂的雞。

就是門口也沒有個匾額什麽的,也不知道裏面住的什麽人。

沈放在馬車上沒介紹,這會更是沒有多介紹,只是熟門熟路的推開籬笆門,示意她進去。

姜涼蟬對就這樣進了別人家門,還有很大的心理壓力。

不過,剛走了兩步,裏面就有急匆匆的腳步聲出來了。

高大的草木掩映著曲折的小路,姜涼蟬還沒看見來人的模樣,就先聽到了他欣喜的聲音洪亮的傳過來。

“子執?你這小子,總算是來了。”

等到拐過那個小彎路,姜涼蟬才看清來人的模樣。

來人大約六七十歲,衣著隨意,只穿了一身簡單的灰袍,但就算他如此簡單隨意,那股大儒學者的氣質也遮掩不住。

看來,這就是沈放要找的人了。

不知道是哪位不世出的大儒。

沈放與這位大儒應該是忘年交,大儒雖然一直不滿的叨叨他好久不來,但明顯看到他之後兩眼放光,蓋不住眼神裏的驚喜,就是嘴上還不肯承認,嘴硬道:“正好我新炒了好茶,便宜你了。”

喝完茶,沈放就說明了來意:“我這裏有一幅畫,想讓你給題個詞。”

大儒十分傲嬌:“我已經多少年不給人題詞了,你說題詞就題詞?”

姜涼蟬心裏一顫。

果然還是不行啊……

緊接著,大儒就又道:“畫呢,拿出來吧。”

柳暗花明,姜涼蟬趕緊手忙腳亂的把畫軸拿出來,小心翼翼的解開。

有了之前的經歷,現在姜涼蟬對於打開這幅畫,已經沒有那麽重的羞恥感了。

雖然頂著這位老先生那麽期待的目光。

等到她緩緩的把那幅畫打開之後,又感受到了熟悉的寂靜。

大儒大概是一度懷疑過是自己眼神不濟,俯下-身仔仔細細的又看了一眼,眼睛被猛地一辣,不能置信的猛然扭頭看沈放。

沈放自如的喝著茶。

大儒指著他的手指都哆哆嗦嗦的:“……你可不要欺人太甚!”

姜涼蟬:……

沈放還在喝茶,顯然沒把他的指責放在心上,從容地道:“你剛才可是自己答應了,一把年紀的人了,不要出爾反爾,讓年輕小姑娘笑話。”

年輕小姑娘十分慚愧的低下了頭:“對不起,這幅畫是我畫的,給您添麻煩了。”

大儒連連嘆氣,在沈放坦然回望的目光下,無奈的讓童子去書房研了墨,斟酌了一會,在上面題了一首詩。

筆放下的時候,他還又嘆了一口氣,用無法言說的目光看了一眼姜涼蟬。

眼神大意,大概是,好好的一個小姑娘,怎麽這手說殘就殘了。

姜涼蟬把頭埋得更低了。

沈放一眼瞥見了她埋著腦袋的鵪鶉樣,屈起手指,用指節敲了敲桌子:“老頭,你現在都學會欺負小姑娘了?”

大儒從剛才天靈蓋被沖擊的那副畫中醒過神來,發現小姑娘真的頭都擡不起來了,白了一眼沈放:“還不是你自己先頭不說清楚。”

沈放笑了笑,把緣由跟他簡要說了,又道:“你徒弟欺負小姑娘,你做師父的自然得善後。”

大儒沒想到這一出,站在原地想了想,自己轉身去八寶櫃中翻了半天,回來的時候,手裏拿著一個碧玉荷花牌,遞給姜涼蟬。

“小姑娘,拿著這個,這是我還沒有退隱的時候雕的一個荷花牌,當時還小有點名氣,可能也有人有些印象,上面有我的章。你戴著,若是再遇上我那些孽徒,或者拿這些事指摘你的,就拿出來。”

……媽呀。

姜涼蟬反應過來了。

合著這位大儒,就是李鴻儒老先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