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姜涼蟬回來的時候,姜夫人已經禮佛回來了。

姜夫人正抱著暖手爐坐著吃茶,看見女兒迎面走來,笑了起來:“這大冷天的,你又出去作甚了?”

姜涼蟬這還是第一次看見姜夫人。

是大戶人家主母應有的樣子,氣質端莊又大氣,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剛禮佛回來,笑容淡淡,但是很和善。

姜涼蟬如遭雷擊,呆站在原地沒動。

姜夫人笑眯眯的,沖她招了招手:“過來,站在外面不冷嗎?還不趕緊進來暖暖。”

姜涼蟬眼眶紅了,腳步不由自主的走向她。

姜夫人心疼的拉住她的手,摸了摸覺得涼,替她捂了會兒手,等到自己的手也涼了,趕緊把手爐塞到她手裏。

又擡手去撣她頭頂的雪,一邊心疼的數落道:“這手怎麽這麽涼,就說讓你出門的時候多穿點。這頭上也都是雪,也不讓人給你打把傘,這要是涼到了,晚上又得頭疼了。”

姜涼蟬低著頭,一句話也沒說,眼睛裏的淚已經克制不住了,順著眼角洶湧的流下來,喉頭哽得發疼。

姜夫人,長得跟她在現世裏去世的媽媽一模一樣。

笑起來的樣子像,說話的聲音像。

她小時候跑去雪地裏玩,回來的時候媽媽幫她撣去頭頂的雪的那股溫柔,也一模一樣。

姜涼蟬就著剛才的姿勢,把頭埋在她懷裏,無聲的哭到顫抖。

姜夫人覺得今日的女兒有點奇怪,本以為是在外面凍迷糊了,直到感覺到上衣有點濕意,她開始意識到不對,有點緊張:“乖女,怎麽了?受什麽委屈了?”

姜涼蟬擦了擦眼淚,從她懷裏坐起身來。

又對上姜夫人擔憂的眼神。

姜涼蟬的眼淚差一點又湧出來。

她用力克制住。現在她是姜涼蟬,現在她的反應,會嚇到母親的。

姜母對上她紅通通的眼眶,憂心忡忡地問:“怎麽了,可是誰給你委屈吃了?告訴娘,娘替你做主。”

姜涼蟬強令自己微笑,順著姜母的話,編了個理由:“嗯,弟弟他又騙我了。”

剛聽說姜涼蟬回來了,猜她肯定是又得最後一名準備來奚落一番的姜雲庭,剛走到門口,就聽到姜涼蟬這句話。

突然從天上掉下來一口大鍋的姜雲庭:????

姜涼蟬還在叭叭的編排:“我昨兒個跟弟弟打賭了,今日我贏了,他不肯兌現。”

她昨天跟他打的那個賭,不用動腦子都知道,肯定姜雲庭不會承認的。這麽大的事,怎麽可能是這樣一個小賭就堵住的。

一時半會想不到什麽來遮掩,索性就拿這個出來說事吧。

只是她沒想到,姜雲庭這會就站在門口,聽著呢。

姜雲庭難得這麽有耐心,悄不做聲的,聽完了姜涼蟬告黑狀的全過程。

然後重重的哼了一聲,引起屋裏兩人的注意。

姜涼蟬沒想到他在這裏,有一點尷尬。

姜夫人卻蹙起眉頭,不贊成的看向姜雲庭:“雲庭,你跟你姐打了什麽賭?我跟你爹怎麽教的,男孩子要頂天立地,怎麽能出爾反爾?你們打的什麽賭?娘做主了,你輸了什麽,還給你姐姐。”

姜雲庭覺得自己是京城裏最慘的少年。

他根本都沒有感受到過身為姜家大少爺的優越感。

姐姐真的太賊了,心太黑了。為了陷害他,還哭得這麽真誠。

女人都這麽可怕嗎?

在他這個年紀,很多其他少爺都有通房了,就他沒有,他懷疑就是因為他姐,讓他對女人望而生畏。

姜雲庭義正言辭的揭穿了姜涼蟬的謊話。

然後想了想,他又氣不過,把這幾年姜涼蟬坑過他的事情歷數了一遍,憤憤不平的對姜夫人道:“娘,我姐對我的精神傷害太大了,我一想起來就心口疼,府裏常來的那老大夫說過,心口疼傷身,治起來得至少五百兩銀子呢。”

姜夫人笑了:“原來你在這兒等著呢,這個月你都花了五百兩了,下個月再給。”

姜雲庭蔫兒了。

姜涼蟬等他們說完了,清了清喉嚨,問道:“既然你承認咱們打賭了,那我今日要是蹴鞠會上贏了,這賭你認嗎?”

姜雲庭拍了拍胸口:“我什麽時候說話不算話過。”

姜涼蟬讓春心把今天帶回來的那個大箱子拿來,把裏面的東西一樣樣拿出來,放在桌子上,黏到姜母身上撒嬌:“娘,你看,這是我今天贏來的呢。”

桌子上林林總總,得有小二十件東西。

連姜雲庭也湊上來看,挨著拿起來看看,見大多都是些首飾脂粉玉佩什麽的,切了一聲道:“得了吧,這不是你把自己的拿來充數的吧?”

說實話,姜夫人也是這麽猜測的。她的女兒,什麽做得好什麽不擅長,她還是了解的。

姜涼蟬看他不信,哼了一聲道:“這些首飾簪子,你見我戴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