賜官(第3/4頁)

臨汝公主是當今至尊的另一位公主。和性情熱烈如火的南陽公主不同,臨汝公主性情柔婉喜靜,喜讀詩書,在文學上的造詣不弱。她每年都會去觀看白聞樓的文會,今年也不例外。

不過,前往臨汝公主宮殿傳訊的宮人卻並沒有把臨汝公主帶來。

當今至尊一問,才知曉臨汝公主居然還在宮外沒有回來。

當今至尊無奈搖頭,只好向內侍詢問今日文會上沈雋的表現。內侍跟著當今至尊一道去了會真樓,對文會了解也不多,他回憶著方才侍衛們稟報的情況,開始向陛下匯報。

皇宮裏,不止當今至尊一人在關注今日的文會魁首。還有一人也在關心文會情況。此人就是殷貴妃。

殷貴妃宮殿裏,殷貴妃正在給自己梳頭。她有著一頭濃密順滑極為漂亮的青絲,閑來無事時,就喜歡親自給自己梳頭。

聽到侍從稟報,今年的文會魁首是沈家郎君沈雋時,她握著象牙梳的手突然一頓。

朝侍從揮了揮手,讓侍從們退下後,她抓起一把烏黑光亮的頭發,繞到胸前慢慢梳著,邊梳發,邊仿若自語一般開口。

“沈雋這個人的命怎麽就這麽大。”自從發現沈雋的身份,她陸陸續續派了不下五撥人,都沒有取走沈雋性命,反而讓他在白聞樓文會上取得魁首。

拿了魁首就能入朝為官,入朝為官就有可能和當今至尊見面。想到這,劉媼忍不住開口:“夫人,一旦沈雋和當今至尊見了面,以後的事就麻煩了。”

殷貴妃姿態悠閑地輕輕梳著頭發,嫵媚秾艷的臉上帶著一絲笑意,“那就讓他和陛下見不了面。”

如果沈雋只能做個不入流的小官,還怎麽和陛下見面呢?她相信,在他往上爬到能夠覲見天顏的位子以前,早就死在她派去的人手中了。

殷貴妃說這話時的姿態看似對沈雋不甚在意,實際上卻早早派人去聯系了當今至尊身邊的內侍。和當今至尊相伴這麽多年,殷貴妃比他本人還要了解他的性子。當今至尊極為顧念舊情,是個性情中人。當年他登基不久,除掉朝中權臣,又除掉謝顯,滅了謝顯那一支族人後,若非她在背後推了一把,至尊他根本下不了狠手對謝皇後斬草除根。

本就猶豫不決的陛下,在見到謝皇後帶著獨子如此慘烈赴死之後,沒過多久就後悔了。若非如此,這麽多年她也不會始終無法登上後位!

若是讓當今至尊知曉,當年那個孩子沒有死,他恐怕只會高興,根本不會怪謝皇後犯下欺君之罪!

到那時,再想除掉這個孩子就難了!

當今至尊最信任的內侍是白日裏隨他一起出宮的中常侍蔡進,然而蔡進對當今至尊忠心耿耿,哪怕是面對宮中寵妃殷貴妃,他也滑不溜秋,從來不幫殷貴妃辦事。

殷貴妃拿他沒辦法,看在當今至尊的份上,也對蔡進和和氣氣,背地裏卻收買了至尊身邊其他內侍,並且不動聲色地想用此人取代蔡進。

好幾年下來,這名叫曹讓的內侍雖然未曾頂替掉中常侍蔡進在當今至尊心中的位置,但也算頗得至尊信任。

殷貴妃使了個法子,暫時從陛下身邊調走蔡進。上來伺候的曹讓在殿裏伺候了半天,終於等到陛下開始擬給文會魁首賜官的聖旨。

就在曹讓思索該如何完成殷貴妃任務時,當今至尊恰巧對給沈雋賜何官職猶豫不決。他平日裏非常信賴蔡進,有什麽有一時難以抉擇之事,也會說給蔡進聽聽。

蔡進嘴巴嚴,性子也嚴謹,往日聽完後並不會多插嘴,只會順著當今至尊苦惱之處好言寬慰至尊,讓他心緒沒那麽糟糕。

今晚上,當今至尊遇到事,第一反應也是說給蔡進聽聽,然而說完之後想起來蔡進去幫殷貴妃辦事了,現在殿裏伺候的是曹讓。他方想說無事,卻聽見曹讓小心翼翼地開口。

“陛下,奴以為,或許可以給沈郎君先封一個低一點的官職。”

當今至尊並非暴戾之人,禦下寬厚,聽到曹讓的話,他未曾生氣,而是好奇地看著曹讓,“為何?”

曹讓斟酌著語句,低垂著頭,謹慎道:“奴聽聞這位沈郎君年紀還小,少年人往往滿身銳氣,處事不夠圓滑,容易得罪人。官位低一些,奴以為更可以讓沈郎君好好歷練。宮裏,年紀小的內侍選進來之後往往也要幹個兩三年粗活,才能往其他地方安排。”

當今至尊微微皺眉,腦中是曹讓方才那幾句話。

“滿身銳氣,處事不夠圓滑,容易得罪人”。

半晌,當今至尊仿佛做出了一個艱難的決定一般,嘆息一聲,“好,那就封沈雋一個奉朝請吧。”

他看向低頭的曹讓,寬厚地笑了笑,“曹讓,你這回說得挺好。下次有什麽想法,也可以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