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趙三明:我好餓(第2/3頁)

青梅對錢沒多大追求,因為只把分給她的一頭豬一只鹿給賣了,換回來五十多塊錢。

心裏掰算了一下,確定這五十多塊錢用來開銷明年一整年的日常必需品綽綽有余,剩下的肉青梅就全部留下來了。

地窖裏有很多臘味,到現在還沒有風幹入味到達美味的巔峰期,所以青梅就決定暫時不動那些,先把沒腌的新鮮肉給吃了。

這個豬頭就是前天最後一次分到的,燉熟了準備今晚吃一點,明早上再當早飯——一天三頓都能吃肉,簡直太奢侈了。

作為坐擁滿地窖肉的女人,青梅決定讓自己奢侈兩天。

也是這個時候,聞到肉香看見大塊大塊燉肉的趙三明才發現自己家的變化。

因為瘸了一條腿而總是歪斜的桌子被人用新木頭換了一整條桌子腿,桌子上擺著一個只在老支書家裏看見過的為人民服務搪瓷缸。

曾經掛麻繩的墻壁上拉了根繩子,繩子上掛了條潔白的毛巾。

家裏唯一一扇總是臟兮兮的窗戶被人從裏到外都擦幹凈了。

灶台前的窗台上也擺滿了大小不一的瓶瓶罐罐,不知道裝了些什麽,總之都擦得很幹凈,擺放得也很整齊。

趙三明沒想到,自己離開不到一個月,家裏就變了這麽多。要說添了多少東西,也談不上,至少沒有他那一麻袋的東西多,可就是多了種奇怪的感覺。

連小學都沒上過的趙三明說不清到底是啥感覺,就是走進來了就覺得暖和,舒服,讓人想踢了鞋子躺炕上翹個二郎腿哼小曲兒。

當然,現在還跪坐在地上輕易不敢動彈的趙三明肯定是不可能真這麽享受,只能在腦子裏偷偷幻想一下那個畫面。

很快,趙三明的注意力就從這虛無縹緲沒啥意思的感覺上轉開了,因為他看見青梅正站在桌子前撕肉。

提前剝了臉皮的豬頭砍成兩半,用鹽腌幾個小時,然後啥也不用放,下鍋燉到半軟,撈起來趁熱把上面的肉給撕下來,往嘴巴裏塞一口,滿口都是肉香!

要是能有一碟子沾醬,那就更不得了了,絕對是老少爺們兒酒桌上的最愛。

用最原始最簡單的烹飪方式,做出最原汁原味的食物。

在趙三明滿眼垂涎中,桌子邊正在撕肉的青梅扣出一塊豬頭臉骨裏的一塊肉,卻沒扔進盆裏,反而是不斷擡高,最後抵達嘴邊,食指微動,肉塊就被指頭抵著送進了微微張開的嘴裏。

比之以前豐潤不少的臉頰開始鼓動起來,藏在口腔裏的上下兩排座牙正在一下一下碾壓著那塊泛著熱氣的肉。

咕咕咕——

點了煤油燈的屋裏,一陣響亮的異響忽然出現,打破了滿室的安靜。

嚼著肉的青梅動作一頓,側臉用眼角去睨還跪坐在地的趙三明,一雙眼睛充滿敵意,手還把裝肉的盆子往裏面推了推。

這明顯就是不給他吃的架勢,讓趙三明委屈極了,屁股往後一挪,改跪坐為席地而坐,捂著肚皮眼巴巴看著青梅:“媳……青梅,我真的好餓了,買的糕點饃饃我都沒舍得吃,就為了給你留著。”

其實是沒敢在屯子裏偷吃,在從縣城回來的路上趙三明還是吃得很歡的,直接把買來的十個白面饃饃吃得只剩下四個了。

可自從下午踏進大崗屯的範圍,趙三明猶豫了好幾次都沒敢吃,總覺得自己咬下去的瞬間,家裏的惡娘們兒要突然從背後躥出來。

只是這樣腦補,就讓趙三明再不敢動麻袋裏的吃食了。

所以趙三明說餓了,那是真的餓。

青梅不為所動,挪了挪站位,讓自己的身形把整盆肉都擋住,撕肉的動作也快了不少。

趙三明就是典型記吃不記打,給點陽光就燦爛給個梯子就上天的主兒。

眼看今晚青梅不打他了,剛才他說餓青梅也沒明顯動怒,趙三明放松了,飄了,發現坐在地上屁股有點冷,就拍拍屁股坐到了木墩子上,還順手往灶洞裏添了根柴,繼續叨叨賣慘:“在外面,俺們是吃沒地兒吃個熱乎的,住也沒個軟乎棉被蓋,為了躲人,俺們都只能晚上摸黑幹事,下鄉收東西,進縣城賣東西,那叫一個累一個慘,要是遇到另一撥的人,人家還要打俺們……”

越說越悲傷,趙三明都要為自己抹一把心酸的眼淚,老毛病又犯了,嘴巴叨叨得停不下來,“被打的時候我就想你,就想咬牙忍一忍,多掙點錢給你買好物,那啥城裏女人用的雪花膏,我家裏的媳婦也要能用上……”

“……在縣城裏的國營飯店買了白面饃饃,聞著那個香啊,吃起來還有嚼勁,我餓得不得了,可看見白面饃饃我就想到了你,就想帶回來給你嘗嘗。青梅,我是真想跟你好好過日子,以後你能不能別打我了?”

青梅撕完了肉,舔了舔手上的油,慢條斯理擦了手,轉身對上滿眼期待看著她的趙三明,嘴角翹起,露出一個最近才從燕子那裏學會的皮笑肉不笑表情:“白面饃饃吃起來很有嚼勁?好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