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在那雙纖柔手臂環上來的時候,紀煥的神情冷到了極致,才要怒斥出聲,便被那一縷幽幽桃花香安撫下去,僵硬的身軀悄然放松。

同床共枕數月,他熟悉小姑娘身子的每一處,更遑論鼻尖還縈繞著那每每勾得他欲罷不能的桃花香。

“你怎麽來了?”紀煥半坐起身,將側躺著的小姑娘拉到自己跟前,神情晦暗復雜。

一片的靜寂無聲裏,陳鸞一只手輕拽著他雪白寢衣的袖口不松,也不說話,只是擡眸與他對視,借著外頭僅存的一盞燭火,紀煥恰能看清她眼裏的粼粼水光。

像是一個小勾子,能勾出男人心底所有的柔軟與憐惜。

紀煥忍不住想,這世上當真有這樣的女人,分明她前來服軟,還未聽得她開口說半個字,他險些就要將錯都往自己身上攬了。

他心底嘆了一口氣,溫熱的大掌撫了撫她纖瘦的後背,透過一層單薄的衣物,分明摸到了一根根骨頭,他忍不住皺眉,聲音嚴肅了幾分:“太醫開的藥,可是按時吃了過來的?”

陳鸞如實點了點頭,小腦袋一啄一啄的,難得的乖順模樣,紀煥心尖點點發燙,俯身捏了捏她挺翹的鼻尖,到底有些無可奈何地低嘆一聲:“當真是個沒良心的。”

男人夜裏歇息時不喜燈火通明的照著,因此此時的養心殿僅剩一盞不明不暗的雁足燈燃著照明,陳鸞垂下眼瞼,環著他腰的手臂力道更緊了幾分。

“對不起。”她抿了抿唇,與男人幽暗不見底的劍眸直直對上,模樣十分誠懇,許是覺著這樣一句太沒頭沒尾,她又道:“我知道你對我的好,那會只是睡糊塗了。”

“你別難過,我要說的不是你想的那個意思。”

陳鸞第一次跟人解釋,一時之間不知該從哪裏說起才好,倒顯得有些語無倫次。

紀煥在見到她的時候便有所預料,但依舊為這番話而動容,他冷硬異常的棱角似被春水浸泡過一般,變得格外柔和起來。

“嗯,我不難過。”男人細細地勾勒描摹她優美的唇形,將梗在心裏半晌的事一筆帶過,繼而問:“肚子還疼不疼?”

陳鸞搖頭,伸手覆上他蒼勁有力的手掌,眼神閃爍幾下,有些不好意思地問:“那你還生氣嗎?”

這問題一經問出,倒叫男人愣了一會,旋即將她擁得更緊了些,他的下顎磕在她的發頂,兩人離得這般近,就連心跳也是一樣的頻率,像是渾然融為一體般。

“就說是個傻的。”紀煥悶悶發笑,“哪裏舍得真的與你置氣?”

陳鸞一直皺著的眉終於舒展開來,她淺淺地笑,露出兩側小梨渦,一雙如玉藕的長臂環上男人脖頸,似水蛇一樣的柔,頃刻間就叫男人的身子僵了個徹底。

素來引以為傲的自制力不堪一擊的被擊碎瓦解,男人眼底幽幽躥出一團黯淡的火苗來。

小姑娘虛虛的掛在他懷中,那兩條胳膊看著使了些勁,卻還是嬌嬌弱弱的,仿佛一折就斷,可偏偏他享受得很,視線從小姑娘艷若芙蕖的小臉上落到了鎖/骨處,繼而停在了那不堪一握的楚腰上。

紀煥尚是皇子時,也聽過男人間常說的一些葷/話,都說女人的腰,奪命的刀,那會他實在是嗤之以鼻,不以為然。

這會卻奉為真理了。

當真是勾魂奪命的刀。

只是今夜無福享受,他也只能幹看著苦笑,將小姑娘哄得昏昏欲睡了再輕手輕腳出去外頭沖個冷水澡。

陳鸞這回睡得很快。

紗帳隨風而舞,整個皇宮都陷入死一般的寂靜裏,只待晨起的第一縷霞光升起,萬物復蘇。

這樣的安靜,沒能一直維持下去。

外頭的走動聲越來越多越來越雜,陳鸞睡意朦朧睜眼,推了推睡在外頭的男人,而後將腦袋埋在被子裏,聲音含糊不清:“你去瞧瞧。”

這蠻橫的小性子,倒像回到了從前那段時光一樣。

紀煥無聲無息地睜眼,將錦被拉到小姑娘腦袋以下,繼而翻身下榻,朝著外頭道:“何事?”

胡元在外頭來回走動,正急得直跺腳的時候,終於聽見了萬歲爺的聲音,當即面色一喜,輕手輕腳推門而入,神情嚴肅,目光半分不敢亂瞥,恭恭敬敬如實稟報:“皇上,方才侍衛巡邏,路過妙嬋宮的時候,聽到裏頭傳來一聲尖銳的慘叫聲,他們憂心公主安危,於是上前相問,竟……竟在公主偏殿發現了一個衣衫不整的男子。”

胡元捏著拂塵的手全是細汗,他咽了咽口水,頂著倍增的壓力接著道:“同樣衣衫不整的還有伺候公主近身的大宮女。”

“奴才方才親自去看了,才發現那男子是晉國的皇太子,皇上您看……”

他實在不敢再說下去了。

半個時辰後,陳鸞與紀煥到了妙嬋宮的門口,伺候的宮女太監以及深夜巡邏的侍衛跪了一地,只是紀嬋沒出來,袁遠也沒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