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第2/3頁)

到底是血濃於水,不可磨滅。

紀煥劍眉緊皺,撫了撫小姑娘清雋的眉目,沉著聲娓娓道來:“成親前,你去過一趟郡主府,可還記得她同你說過什麽?”

陳鸞當然記得,她那時對娘親的死耿耿於懷,在紀嬋說錦繡郡主知曉當年真相的時候,她第二日就尋了個由頭去了郡主府。

而錦繡郡主也確實告訴了她一些事情。

左將軍第四子,正是叫趙謙!當初從郡主府出來,她還特意叫人搜尋打探關於此人的消息,只是皆如石沉水底,了無音訊。

那個趙謙,是不是就是這帕子上的趙子謙呢?

陳鸞驀的倒吸一口涼氣,瞳孔微微一縮,指尖搭在男人的指骨上無意識地輕點,喃喃出聲:“皇上是說,這次的事,是趙謙所為?”

單憑這帕子和桃花簪,最多也只能說明錦繡郡主與趙謙之間關系匪淺,那日說的話可能或多或少摻了些假,但若是因此就說趙謙單槍匹馬入了京都,把鎮國公府的人血洗了一個遍,那顯然沒有什麽道理。

畢竟這麽多年,趙謙了無音訊,生死不明,沒有任何人再見過他,也沒有任何有關於他的消息流傳出來。

這麽個大活人,如同人間蒸發了一般。

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養心殿中一片靜寂,紀煥再次開口的時候,外頭又下起了小雨。

“當年左將軍權極一時,以謀逆罪全族兩百多口人被下獄斬首時,唯獨趙謙成了漏網之魚,父皇派人搜尋過,並未發現趙謙的蹤跡,又念著左將軍昔日功勞,有心放趙家一條血脈,便也沒有細究下去。”

“後來秋獵,諸臣的行蹤隱蔽,趙謙不顧暴露,帶著暗衛殺了出來,只為要陳申性命。”

“當日監斬左將軍一家的人,就是陳申。時隔多年,若說有誰對國公府心心念念恨之入骨的,恐怕也只有他了。”

當年的事太過久遠,昌帝又下了封口令,知曉此事的人多是一些老古董,如今都在府上頤養天年或已告老還鄉,漸漸的,人們便忘了這事。

無論多麽盛極一時的家族,多麽驚艷絕倫的兒郎,一但消失在人們的眼中,便會被忘個一幹二凈。哪怕是相識相交的熟人親友,也會被時間抹去痕跡,結識新的志同道合的夥伴,偶爾在夢裏躥過熟悉的影子,還得回想半天方才有所印象。

喜新厭舊,趨利避害,人的本性如此。

陳鸞嘴唇微抿,遲疑了半晌才猶疑不定地開口問:“那郡主此番失蹤,可是也與趙謙相幹?”

紀煥揉了揉隱隱作痛的眉心,沉悶地嗯了一聲,“若是如此的話,便不用擔心她的安危了,只怕這回的事情,郡主府也插了手。”

說到後面,男人的聲音驀的冷了下來,他將下巴抵在小姑娘的肩膀上,被她嗔著躲了開來,還低低小小地抱怨了一句疼。

紀煥唇畔的淺笑默了下去,再一次感受到了小姑娘的脆弱。這樣嬌小玲瓏的身子,連手腕上的鐲子都險些要掛不住,冬日裏風口站著都能被吹走似的,受不得半分驚嚇,他不得不更深想一層。

能在京都隱匿這麽些年,趙謙必然有著自己的一股力量,百足之蟲雖死不僵,陳鸞身上到底也流著鎮國公的血,誰能保證她在這深宮之中就不會遭到同樣的殺害呢?

前世的事情便是一個警鐘,狠狠的撞響在紀煥的腦海中。

想到這裏,他環著小姑娘的力道便不由自主的重了些,薄唇抿成了一條透明的直線,聲音沙啞克制:“鸞鸞,前朝政務繁忙,我不能時時守在明蘭宮,這段風波過去之前,你便在養心殿住下吧。”

他實在是無法忘記小姑娘躺在他懷中了無生機,任憑他喚到聲嘶力竭也不睜眼的模樣,那是如墜深淵的噩夢。

陳鸞多多少少的能察覺到男人話語中那抹藏得極深的惶悸之音,她眨了眨眼睛,纖長的睫毛像是一柄撩動人心的小扇子,在眼皮底下落出一小片陰影,嘴唇翕動:“臣妾日日宿在養心殿,不合規矩,難免落人口舌,損了皇上英明。”

一天兩天的倒還好,日子長了,本就看不慣她的朝臣更要群起而攻之。

如今鎮國公府人丁盡敝,復興無望,跟前男人的憐惜便是唯一的倚仗,他是帝王,可以肆無忌憚,她卻不能不識好歹,恃寵而驕。

她其實打心眼裏還是怕的,怕死,怕被冷落,說到底,哪怕她活過了兩世,依舊是個俗人。

“在大燕的土地上,朕就是規矩。”

紀煥抱著人轉了個身,陳鸞低低地驚呼一聲,發現自己穩坐在那張鑲金嵌珠的方正大椅上,男人則是長身玉立站在她的身側,從來鋒芒畢露的劍眸中纏繞著難以言喻的癡迷與情深,漸漸轉化為輕風細雨般的淺淡笑意。

“鸞鸞,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