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第2/2頁)

但僅僅只是那幾眼,陳鸞就已經看清了兩人的死/狀,嘴角均被咬得破了皮露了肉,脖頸間更是青紫斑駁,明眼人都知道那是什麽導致的傷。

這個行兇之人到底有多恨國公府?

“朕派出的羽林軍不少,那人在京都如過無人之境,留下的線索不多,故而慢了些。”男人目光幽深晦暗,眸中鋒利顯露無疑。

過了許久,陳鸞才有些艱難地出聲,目光落在老太太福壽院的方向不離一刻,“祖母的死可查明原因了嗎?”

胡元面色恭肅,極快地回:“娘娘,大理寺那邊已派人來驗過了,是被長條的綢緞勒著頸部,窒息而亡的。”

陳鸞瞳孔驀的一縮,旋即抿了抿唇,沒有再問什麽。

這等情況下,老太太自然不可能是壽終正寢的,她心裏早有預想。

紀煥白衣儒雅,鬢發隨著動作晃落在削瘦肩頭上,濃烈的黑與白,碰撞尤為觸目驚心,他伸手攬住小姑娘的肩頭,道:“鸞鸞,別怕。”

陳鸞積蓄了一日的煩悶與委屈都有了個宣泄口,她倚在男人的肩上,瞧著回廊裏的朱紅柱子出神,一低頭,大顆的眼淚水就啪嗒落在了那身勝雪的白衣上。

她沒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竟還會為國公府上掉眼淚。

到底是血濃於水,她可以置國公府於不顧,卻在看到熟悉的血親一個個死去的時候,心裏也並不全然無動於衷。

肩部傳來的溫熱的觸感叫男人面部棱角有些緊繃,他微微側身,瞧見小姑娘微垂的眼睫毛,根根分明,空氣中無端透著七八分的壓抑。

紀煥從陳鸞握得緊緊的小拳頭裏拿出一條繡著牡丹的帕子,看也不去看陳申瞬間變得驚愕與微妙的眼神,只皺著眉細細掃過小姑娘哭得通紅的眼尾,帕子上的圖案襯著雪白如凝脂的肌膚,就像是眼尾開了半朵絢麗的牡丹,妖異得很。

天徹底黑下來後,鎮國公府被火把照得燈火通明,紀煥與陳鸞登上回宮的馬車時,陳申出來相送,趁著前者吩咐事項之時,走到陳鸞身邊壓低了聲音告誡道:“娘娘切勿沖動,在事情尚未水落石出之時,不要妄下定論,惹得陛下不悅。”

只要陳鸞還在,鎮國公府滿門榮耀便在,陳氏的香火仍可延續不斷。

陳鸞勾勾唇連眼皮都懶得掀一下,聲音隨著風飄出些距離,冷漠又疏離:“鎮國公怕是貴人多忘事,那日本宮回門之時說的話全忘了不成?今日本宮還會踏進這道府門,全是為著最後見祖母一面,這些提醒的話,你還是對別人說去吧。”

到了如今,他這樣假惺惺的關懷和提醒,誰在乎?

陳申瞧著那張與蘇媛像了五六成的明艷臉龐,愣是半晌沒有回過神來,再擡眸看的之後,那馬車只留在了一個背影,夜色中傳蕩著車軲轆碾過彎道的聲音。

他這個原本該與鎮國公府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嫡女,終於被他一步步逼遠,直至現在,徹底分道揚鑣。

發生了這麽一連串的事,陳鸞腦袋都有些昏沉,相比之下,男人倒是一派氣定神閑,儒雅溫潤的模樣,修長的食指骨節分明,上面繞著她的一兩縷黑發。

“陛下……”陳鸞擡眸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鸞鸞想問什麽?”

男人的聲音低啞,如天邊皎皎月明,陳鸞稍頓了頓,而後輕聲道:“頭發有些疼。”

紀煥似笑非笑,手指間力道稍松,那兩縷青絲就如同沒了依附的牽牛藤一樣,松散著躺在那男人寬大的掌心裏。

情願心中百般猜忌,也不願開口問出來。

他的鸞鸞,還是膽子小,不敢再信他。

至少不敢再全心全意依附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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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夜,陳鸞睡得極晚,半睡半醒間,外頭來來往往的燈籠光亮晃得人眼花,流月匆匆進了殿,在她耳邊細聲細氣地稟報:“娘娘,胡公公來了,說是陛下連夜召了羽林軍統領和大理寺少卿進宮,這會兩位大臣才出宮,陛下喚娘娘前往養心殿呢。”

陳鸞一聽,原就不多的睡意瞬間消散,梳洗穿戴一番後趕著夜色入了養心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