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第2/2頁)

陳鸞疑惑地嗯了一聲,然而不待沈佳佳說話,眉心就舒展開來,啞著聲音問:“錦繡郡主?”

錦繡郡主才出生不久,父母定北王妃夫婦就戰死沙場,闔府上下只有這麽一個尚在繈褓中的小主子,皇帝失了親兄長,心中悲痛萬分,對這個侄女幾乎算得上是百依百順,當成親生女兒一樣疼。

待成年後,又賜號錦繡,封郡主。

郡主及笄後,皇帝還曾放話,滿朝的青年才俊,錦繡看上哪個,他便親自賜婚。

這樣的殊榮恩寵,一時間羨煞所有京都貴女。

只是郡主所嫁非人,和離之後,整日在莊子裏狩獵賽馬,老皇帝疼惜不已,再次問她,這朝中可有入了她眼的男人。

這一問,錦繡郡主居然當真說有,卻是當時的鎮國公世子陳申,那個時候陳申與蘇媛新婚不久,如膠似漆,更別說下頭還有幾房侍妾。

當真不是良配。

堂堂郡主,怎麽也不能給一個世子做妾吧?

這傳出去,皇室威嚴何在?

錦繡郡主也是個心高氣傲的妙人兒,她說非君不嫁,非正房不入,而後一路漫漫,這一等,就是小二十年。

當年蘇媛慘死,錦繡郡主曾在她碑前上了三炷香,流著淚道,今日我不乘人之危,只是這鎮國公主母之位,除你之外,只能是我。

這樣的話,說過便罷,也沒人真的較勁放在心上。

可那郡主,的確是一直未再有婚配。

陳鸞曾見過錦繡郡主幾面,昔日的天之驕女洗盡鉛華,沉澱許久,溫和大氣,舉手投足皆是貴氣,她實在是捉摸不透,這麽一個生了七竅玲瓏心的郡主,為何偏偏瞧上了她那個懦弱自私至極的父親。

沈佳佳也想到了這些,當即幽幽嘆了一口氣,“看來美人心意已定。”

“這麽多年,去勸的人定是不少的。”

不說別的,光是那上了年歲的老皇帝,就親自去過幾回郡主府,卻還是無功而返,兀自擔憂神傷,覺得對不起兄嫂臨終托付。

“若是如此,你大可放心,郡主若真有意主母之位,你府上姨娘有天大的本事,也扶不了正。”

陳鸞遲疑著點頭,感嘆道:“若是這樣,我倒還開心些了。”

吃完了糕點,陳鸞與沈佳佳走到外頭的街市上,太陽光照射下來,落在那些華美的物件玩意上,折射出五彩十光,看得人心頭微動,恨不能將東西都搬回家去。

沈佳佳挑了一盞花燈,花燈下綴著一只小兔,一搖便晃晃蕩蕩,陳鸞逛了一路,也買了許多稀奇古怪討人歡喜的小物件。

算是盡情盡興而歸。

到了正午,太陽越發大了,人朝天上一看,眼淚水都要被刺出來。

朱雀橋上人來人往,朝下一望,水面粼粼,波光濤濤,無數艘龍舟整齊而列,像是嵌在這一條水絲綢上最閃耀的明珠。

龍舟兩側,朱雀河的河岸上,又停著幾艘畫舫,畫舫體型比尋常龍舟又大上許多,通身黑紅色,頂頭又描著金色的漆光,每一艘上都站著器宇不凡的才子美人,對酌而飲,逍遙快活。

陳鸞目光輕挪,落在最前頭的五艘畫舫上,沿角邊掛上了紅綢彩條,張燈結彩好不熱鬧,只是安靜得過分,倒像是裏頭沒人一般。

與此同時,沈佳佳的目光也落到這些畫舫上,走了這許久的路,還有烈日當空,又熱又累,自然想坐在畫舫上順流而下,領略別一樣的好風景。

沈佳佳懊惱,道:“什麽都想到了,獨獨忘了這事。”

陳鸞拉著她的手笑了笑,對著流月與葡萄道:“去問問碼頭上的船家,可還有空下來的畫舫遊船?”

不多時,流月回了來,替她撐開了遮陽的傘,道:“姑娘,那些畫舫早早就被人定下了,不若咱們先找個沿河的酒樓歇息下?”

陳鸞沉吟片刻,側首望著沈佳佳,後者不知是瞧到了什麽,急匆匆地轉身拿面紗遮住了臉。

“你這是怎麽了?”陳鸞循著她先前站的方向看去,臉上盈盈的笑意一寸寸冷了下來。

大步前來的南陽王世子臉色陰沉,來勢洶洶,目光直直落在沈佳佳的身上。

看這副模樣,沈佳佳這回怕又是被禁了足而後偷溜著出來瞧熱鬧的。

不過叫她大驚失色的人卻是站在沈輝左側十米遠的男人,那男人劍眉星目,笑起來極為好看,生得一副頂好皮囊。

陳鸞能聽見自己身體裏血液流動的聲音,她幾乎一瞬間紅了眼,又怕有人瞧出她的失態,狼狽地低著頭,手中的帕子被攥得死緊。

紀蕭,他不在東宮,竟有閑心來這朱雀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