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三道六界都很忙

數百裏之外,若隱若現的陰影卡住了此岸和彼岸的縫隙,正中間處,佇立著一座長滿桃花的大山。

自東北方吹來的微風拂過山腳便被擋住,半山之上,妖氣形成的巨大漩渦攜裹住大多數的花瓣,動輒便有嘩嘩嘩的巨響傳來,粉紅色的香風暴虐的像是七八月的台風,割到身上跟小刀子似的。

看來惡羅王大人還在發火……

周身亮著紫色光暈的妖怪小心的團起身子,咬著牙撲進了風暴裏。

濃烈的香氣包圍著整座大山,山頂的宅院以巨石堆砌而成,天色晦暗時,看著就像一只趴伏在崖頂的怪獸。

“怪獸”肚子裏,一頭紅發的惡羅王正神色暴躁的趴在床上。

他像是受了什麽反噬,露出後脊背上布滿了燙傷一般的痕跡,臨近肩膀處,還有足以見骨的撕扯傷,缺少了皮膚的部分不斷的滲著血,因為恢復力強,筋肉破爛的邊緣慢慢愈合著,時不時便會抽動一下。

窗邊,一只白毛狐狸正閑閑的倚著欄杆,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風涼話。

巴衛的指尖擰著一簇狐火,甩來甩去玩的還挺開心。

他斜過眼瞥過紅發的鬼王,“我都不知道,人類的陰陽師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厲害了?”

那語調誇張到讓人不適,還特別欠打“嘖”了一聲,繼續放嘲諷:“還是說,你鐘情的女神真就這麽暴躁,求歡不成便算,怎麽還帶拿雷劈人的?”

那邊廂,惡羅王先是讓“鐘情”這個詞膈應了一下,復又想起自己纏著手臂上帶回來的那束長發。

該說不愧是神明的一部分嗎?

昨夜裏他追出去沒兩步,莫名其妙就被雷劈了,還是十八連環追著人打的那種奔雷,便是以他的體質,也猝不及防給劈掉了一層皮(生理意義上真的掉了層皮)。

倒是那把頭發還好好的。

個別幾根還堅韌的卡進了他指甲裏。

惡羅王是雷擊出雲神木時誕生的鬼王,原本並不該像普通鬼怪一樣避諱雷霆,而且那十八連環的雷連的實在驚為天人——說那是陰天下雨大自然自己打出來的,誰信?

惡羅王懷疑,他是被高天原上注視著這一角落的大神明給劈了。

如此這般,又引出了另外一個嚴肅的問題。

首先,作為一個無惡不作的鬼王,惡羅王從不低估高天原對他的殺心。

再然後,這次的事是不是有預謀的?

最後的最後,既然那些本就看他不順眼的高天原諸神能搞出十八連擊下雷劈他,你知道他們會不會借題發揮乘勝追擊呢?

“怎麽,”眼見他臉色越來越黑,那狐妖依舊事不關己的摳著指甲:“被我說中了?”

紅發的惡鬼面無表情的扯了扯嘴角,生死大事臨到頭了,這狐狸怎麽就老抓著風花雪月的事情不放……

更何況:“你為了個人類牽腸掛肚的,誰給你的立場嘲笑別人?”

窗邊的妖狐神色一冷。

惡羅王像是從他的反應裏得到了樂趣,當即似笑非笑道,“我回來的時候沒看到你,又在那裏傷春悲秋呢?”

“區區一個人類,失蹤了幾十年了,你還巴巴的守著個破院子……”

巴衛冷笑的聲音低的幾乎聽不出溫度,提起那個人類時,說的分明是繾綣的風月事,他的神色居然突兀的冷了下來。

“看不慣?看不慣你去把那院子砸了啊?”

惡羅王嗤笑,“我砸它做什麽,讓它豎在那挺好的,既然看著惡心,你自己砸了算,明明三五個月才去看一眼,何必要留著呢?”

話音才落,巴衛掌心的狐火猛的爆開一截,瞬間撩著了房梁上垂下的簾子。

簾布鉤子上,同時掛著一束頭發,狐火掠過居然不受其害,巴衛無可無不可的瞟了一眼,棕色。

那顏色讓他下意識皺起了眉頭,這股惡心感配上惡羅王那張討打的臉,頓時堵的他不想再繼續呆下去了。

白狐狸擡腳就準備走。

惡羅王說等等。

巴衛說我今天不想打架。

哪知鬼王的神色居然還挺嚴肅,他挑著指甲指了指窗外,一只腦後長滿翎羽的紫色鳥妖,頓時手忙腳亂的滾進了大門。

“說話。”

聽到吩咐聲,那妖怪神色一肅,跪都跪了也不繼續行禮,直接說了重點:“麻倉家燃了奉告神明的符咒,前一後三,一共四道!”

四是個重音。

巴衛眉毛一挑:“我記得……你今天就是在麻倉家的地盤挨了雷劈?”

“怎麽,他們都把你劈成這樣了,還不過癮?”

惡羅王“嘖”了一聲,說:“那雷就和麻倉家沒關系。”

狐妖神色慢慢正經起來,“這麽說,他們和高天原裏應外合了?”

“……感情你這不是鐘情女神強搶不成,是被人裏應外合仙人跳了?”

惡羅王頓時又被“鐘情”這詞惡心了一下,他本想辯解明明是那高天原的女神主動跟他獻的身,頭發解了不說,還一再主動拉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