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第2/3頁)

封恒清了清喉嚨,其實他未成親前,偶爾也喜歡效仿古人羽扇綸巾,親手畫個扇面制把扇子,可自從宋師竹私下一直跟他嘀咕“這麽扇老了之後不知道會不會扇出老寒腿”,他就把扇子全都收起來了。

為了掩飾自己的不自在,他又把剛才的問題問了一遍。

宋師竹無辜道:“……我剛才就是在想你先前告訴我的那幾個學子。”

復試是在皇宮舉行的,比起會試一連三場,復試只是走個過場,目的只是想當場驗視上榜貢士是不是有人冒考頂替,所以題目數量不多,閱卷官翌日改卷,第三日便出成績。

封恒在復試後結識了不少學子,他記憶好,回來時都跟她介紹過。宋師竹也不是白聽的,這些除了是自家以後的人脈,還可能是陷害宋二郎的潛在嫌疑人,她細細記在紙上後,就一直在分析哪個人可能會對堂兄下手。

為此,宋師竹覺得自己簡直杯弓蛇影。

今屆會試第三名梅長良,封恒說他跟他和李玉隱都打了招呼,卻刻意漏掉了宋二郎,是不是對堂兄有意見?

還有第二名陜安省學子燕恭,農家出身,和宋二郎一見如故,對比起第三名的冷淡,也是挺奇怪的。

宋師竹說著說著,簡直覺得每個人都有問題。

妻子的分析天馬行空,封恒一邊握著她解下來的長發幫她梳頭,一心二用道:“那你覺得誰比較可疑?”

封恒其實也好奇妻子能不能僅憑幾個名字便抓住兇手,若是真能如此,封恒覺著,他以後一定肯定要爭取到刑部任職,這省了多少功夫。

宋師竹頓了一下後,才含糊道:“還沒發現。”語氣頗為沮喪。

封恒搖頭道:“別想了,一個月後是陰天還是大晴天,今日怎麽能知道。事情如今還沒端倪,咱們現在想的,都是猜測。”

而且陷害這種事往往只是一時被妒忌蒙住雙眼,一個月裏可能發生的變化實在太多了。

被封恒安慰了一下,宋師竹也覺得自己擔心得太早了。

封恒不想把今夜時間都浪費在捕風捉影上,又道:“明兒都殿試了,你就不問問我復習得怎麽樣了。”

宋師竹從這句話裏聽出一點委屈,趕緊順毛摸了封恒幾把,終於把他順過來了。見到封恒堅持要幫她梳頭,宋師竹也沒拒絕,只是在圓凳上坐著坐著便想起一個事情。

她好奇道:“皇上這一回真的不打算出一整張算學題嗎?”

這一回杏榜前二十名的考卷都張貼在貢院,宋二郎早早就讓人去抄了回來。

宋師竹也是翻閱過的,她對比之後有個發現,只要是有固定答案的,幾乎都有人出錯,而封恒在這點上的優勢實在太明顯了。

封恒笑:“說是皇上這一回打算按規矩來,出一道策問題。”

宋師竹發散了一下腦洞:“以皇上的性子,說不定會問你們對這一屆恩科改革的意見。”

宋師竹出聲後便愣了一下,心裏突然有一種莫名的感覺,她裝模作樣地問封恒:“如果是這個題目,你想怎麽寫?”

“自然是有一說一,有二說二。”

“……能具體些嗎?”

封恒想了想,卻是換了個方向道:“能走到殿試的,基本上都沾了不少改革的光,除了贊同改革外,說別的都有忘恩負義之嫌。”

宋師竹點了點頭,想聽他繼續說下去,可惜封恒說完這幾句話,就沒聲了,宋師竹咳了一聲,又道:“那你想怎麽寫?”總不能只有歌功頌德吧。

封恒心裏有些奇怪,宋師竹一向覺得經義策論枯燥無味,怎麽今夜一直追著這個問題不放,他道:“皇上穎悟明慧,答題時當然要言之有物才能得到聖眷。”就算是他,若只是一味奉承,不能指出問題提出建議,皇帝應該也不會給多少面子。

宋師竹不厭其煩,繼續引導他思考破題觀點:“……你覺得皇上想聽什麽建議?”

封恒突然眯了眯眼睛,看得宋師竹有幾分不自在,之後才道:“恩科改革的題目若要延伸下去,便涉及到民生教化之道。倉廩實而知禮節,百姓富之,便能廣而教之。當然若是只談改革艱難,牽涉到的就是皇上與朝臣之間的博弈了。”

明康帝一直沒能把朝政收入掌中,這其實是一個吏治問題。他聽老師說過,皇上頒布的旨意,只要閣臣覺得此令不通,便敢陽奉陰違。朝臣不給面子到了這種程度,要是想要合乎聖意,提吏治和還權肯定能切中皇上的心意。

宋師竹聽著封恒侃侃而談,卻有些頭皮發麻,他答題時要是從這一點出發,那些閱卷的臣子肯定要把他恨死了。

不提中央集權的優劣,皇帝和臣子,不是東風壓西風,就是西風壓東風。皇帝弱,臣子便強;皇帝強起來了,臣子就要捏著鼻子當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