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第2/4頁)

李氏一說要幫妯娌把亡母的嫁妝追回來,馮族長真是滿臉不自在,卻還是強撐著把來意說下去。

宋師竹點評:“這位馮族長還真是道行高深。”要是她,臊都臊不過來了。

李氏笑了笑,其實她說的還不止這些,覷著那張鋪契,李氏就知道馮族長當年一定昧下了妯娌家不少家業。

她搖了搖頭,她準備給弟妹寫封信,讓她查查她母親當年的嫁妝還有多少外流。這件事估計到最後,一定止於那倆兄妹身上,馮氏一族畢竟那麽多人,其中有好有壞,弟妹也不可能把自己的族人都得罪光。能拿回多少損失,就十分必要查一查了。

馮族長確實不好受。他在馬車裏唉聲嘆氣。馮遠秋看著祖父這樣,面帶不虞道:“家裏管事不知道怎麽做事的,怎麽會在禮單上犯這種錯誤。”

馮族長心裏卻知道不能怪管事,當時馮遠道在府城呆不下去,要出手手上的產業,他忍不住貪心低價收了好些,也沒有去辨別哪些是馮老太太的嫁妝。

他嘆了一聲,今日之事確實十分難堪。這麽多年來第一回在小輩面前說軟話,馮族長心裏還是有些不自在的。可他想著自己送了那麽多禮物,就算沒有寧氏作為中人,看在禮物的份上,宋氏族長太太也不能就這麽打發了他,便硬著頭皮上門。

沒想到卻會出這種差錯。

馮遠秋還在繼續道:“就算如此,宋太太也欺人太甚了。”

“咱們還得另作打算。”馮族長沒有應話,而是又嘆一回氣道。

他也沒想到李氏真是一點面子都不給他。

想起李氏的那些話,馮族長便十分困窘。

李氏的語氣雲淡風輕,句句都是勸諫,可仔細一品,卻滿滿都是尖刺,“……這我可拿不了主意……要我說,弟妹生氣也是應當的,當年馮家的家業,有多少是她母親操持起來的,就連我在閨中,都聽說馮老太太是理家的一把好手。可惜她半輩子的辛苦全都便宜了一個外室子,弟妹心裏那把火確實燒得有道理……”

“……老太爺是有年紀的人了,小輩們當年那些恩怨,您在一旁看著就好了,要是再跟當年一樣偏心眼,事情可就兜不住了。”

馮族長一想起來她那些話,胸口便直起伏。

他嘆道:“管事的責任等後面再追究,如今最要緊的是,大駙馬要求的事沒辦好,你族姑在京城要是繼續胡亂說話,就麻煩了。”

宋師竹其實也和馮族長有同樣的擔憂。

雖說二嬸是外嫁女,現在又在京城山長水遠的,馮族長觸手無策,沒辦法處置她,可要是二嬸真的鬧得太大,馮族長出面要求和宋氏義絕,把二嬸接回族裏怎麽辦。

義絕不是和離那麽簡單,是由雙方家族出面,由官府強制執行的。二叔可還有把柄在馮族長手裏呢。

二叔當年因著嶽父喪禮上辱沒妻妹的事投鼠忌器,這個把柄今日也是很有用的——《大慶律》規定:凡夫妻間、或夫妻雙方親屬間、或夫妻一方對他方親屬有毆、罵、殺、傷、奸等行為,就視為夫妻恩斷義絕。

宋師竹最近剛好在封恒的律法書裏溫習過這一段,十分為二叔二嬸擔憂。

李氏搖頭道:“你二叔的律法學得比你好。”有宋文朔在旁邊看著,以他謹慎的性子,妯娌要是真的做得太過分,不會不管的。

“再者,馮族長人老成精,這件事一揭發,首當其沖的肯定是你二叔,可後頭一連串有牽連的人,通通都逃不出去。”現在弟妹只是在外頭給馮氏族人難堪,還沒真的觸及到馮族長的底線。要是真的觸到了,馮族長今日就不是這樣的軟和態度。

聽她娘胸有成竹,宋師竹才放心下來。因著心緒放松,她才琢磨起了一些她覺得不大對勁的東西。

剛才她從紗窗裏一眼看到馮族長身後的年輕人,就有一種奇怪的感覺。

這不會就是李隨玉開的那一朵苦桃花吧?

她腦子裏突然冒出這麽一個想法,又慶幸她先前提醒過李隨玉最近不要出門,否則這朵桃花看著就是一幅渣滓模樣,開成之後一定忒苦了。

…………

寧氏看著手裏的信件,不敢置信道:“馮家人這是威脅我嗎,他們憑什麽威脅我?”要不是受二堂兄所托,寧氏根本不會淌這趟渾水。沒想到吃力不討好,居然還惹了一身腥。

信裏道,寧氏不能幫忙處理宋氏的麻煩,希望她退而求其次,幫忙引見如今在府城裏的李二姑娘。

“就這樣一只癩蛤蟆,也敢肖想隨玉。”她嗤笑了一聲,將信扔在一邊,李家這一輩只有兩個姑娘,如今待字閨中的僅剩下李隨玉一個,馮家人還真敢想。

她又深深呼出一口氣,“二堂兄的忙,我也只能幫到這裏了。”那個敢給她遞這封信的馮家子,她沒有把他給撕了,已經算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