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選秀之後,朝堂之上風雲變幻,貴妃父兄為她向皇帝求情,皇帝不為所動,也沒有收回他們手中的兵權。

慕長安去冷宮教貴妃寫字時與她說起此事。韓容兒卻道“韓家的事已與我無關。我自小被養在外祖家,十五歲才接回,你覺得他們對我有什麽情感?”

難怪貴妃她不會寫字,原來自小就被忽略了,“可你父兄在為你求情是真。”

韓容兒卻搖頭苦笑,“他們只是為自己找一個借口罷了。”

“什麽借口?”

貴妃寫完了一個字才道,“權勢,為了權勢,你我皆成了家族的旗子,最後被他們放棄。”

慕長安拿著三字經,覺得貴妃這是在冷宮待久了魔怔了嗎?她從未覺得進宮是為家族所放棄,這只是慕家的無奈之舉。

“慕長安,若是將來能永遠離開皇宮,你想做什麽?”韓容兒又問。

出宮?“自然是回家了。”

“那若是回不了家了?”

回不了家?那她也不知道該去何處了。“娘娘,你無需想太多了,謝如大人肯定能幫你洗清冤屈。”

冷宮裏關的是一些先帝之時就因為犯錯被被懲的妃嬪,貴人日日在此處怕也是要瘋。

“你心善。”韓容兒一筆一劃地練著字。“可知當日為何要你來幫我處理宮務嗎?”

慕長安也想問啊,為何偏偏是她?

“因為我無人可找啊,你們這些貴女,一個個恃才傲物,排斥異己。而我只是父兄得勢罷了,宮廷禮儀可以臨時抱佛腳,貴女的教養才情皆是我裝不來的。若是被你們知道我不會寫字,背後不知道該怎麽嘲笑我了。”韓容兒苦笑。“可你不一樣,你是她們之中看著最好相處的那一個。”

原來是這樣,貴妃原來當初是這麽想的。慕長安也是哭笑不得,當時自己對貴妃是又怕又恨啊,還在皇帝面前告狀,如今想來有些可笑,貴妃這是挑她這個老實人欺負啊。

“皇上他始終都知曉我仰慕的是榮王,可是他從來都沒有在意過。”

韓容兒臉上一滴眼淚滑下落到紙上與墨水一同暈染開來。“我想出宮,可是出宮以後又能去哪裏呢?”

慕長安張嘴欲安慰韓容兒,可是她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韓容兒的問題,自己從小在京城長大,十五歲就入了宮,如果不在這兩個地方,她不知道該去何處。

“你要早為自己做打算。”韓容兒忽然伸手抓住慕長安的手臂,壓低了聲音,“榮王要造反。”

這件事皇帝前幾天就提過,“娘娘是因為這件事才擔憂?”慕長安問。方才貴妃的一番話聽得她雲裏霧裏。若是榮王真得逞了,她們這些妃嬪的下場不言而喻,可是她覺得皇帝的謀略遠在榮王之上,當日他能奪得皇位,如今也能守住。

“慕家也在其中。”貴妃忽然道。“不管她們成功與否,你我都的結局早已經注定好了。”

“不可能。”這是她聽過最荒謬的話,她大伯遠在瓊州,怎麽都不可能是參與其中。

貴妃又寫完一個字,她說的那般輕描淡寫,仿佛只是閑聊而已,“千真萬確,宋妍家,喬家,韓家,還有你慕家,都在其中。”

“娘娘從何處聽來的?”難道貴妃日日同冷宮裏其他瘋了的妃嬪一樣失了神志?

“韓家蹭派人來要我偷兵符。我只是不識字,可我並不蠢。”韓容兒忽然笑了。“怎麽可能放任宋妍汙蔑我。”

可能嗎?慕家造反?她家裏的人最是安分守己,怎麽可能站到榮王那邊助他奪位呢?荒謬極了。

盡管不信,可是那一番話像是在她心中埋了了一顆種子。

回到芳華軒,已是晚膳時分。喬雙這幾日皆會過來用了晚膳再走,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她是為了皇帝而來。聽小嬋說新進宮的六個新人在爭誰第一個侍寢呢。

看來喬雙是盯著她這不放了。幾日的相處下來,慕長安覺得這喬雙是在裝傻,並不是真傻。

皇帝是用了晚膳過來的,一進屋子見到喬雙還在便蹙眉。但是喬雙視若無睹,殷勤地從福德手中接過茶杯遞給皇帝。

皇帝瞟了一眼還在用膳的慕長安,臉上帶著些不滿。“如今天熱了,怎麽不早點用膳。”

天熱了同用膳時辰有何關系,這人什麽邏輯,慕長安不滿地繼續吃自己碗裏的飯。

“我也給姐姐倒杯茶。”喬雙笑道,提著茶壺過來。這丫頭這麽勤快,倒顯得她很懶似的。

“呀!”

慕長安聽得一聲驚叫,而後手上傳來灼熱感,痛得她站起身來。

“娘娘!!”

喬雙不小心將整個茶壺打翻,剛煮開的熱水泡的茶全灑在了慕長安的左手上。本坐在木塌上的皇帝瞬間沖過來,“快去打涼水來,傳禦醫!”

手指一片緋紅,疼得眼淚都快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