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出了門尤旋才發現原來自己和剛剛那個人是住隔壁的,難怪會走錯房間。

她趕緊溜回自己房裏,懊惱地捶了捶腦袋。

原本以為喝酒了就能回去,如今不僅人沒回去,還把人家小郎君給欺負了,她真是有點頭疼了。

實際上,她自己也好生委屈,一個好好的黃花大閨女,就這麽把自己給送出去了。

雖然大越民風開放,大家都不在意這些,但清平自己還是有一點點情結的,惟願如父皇母後那般,伴一人到老,生死不棄。

何況如今身在大霖,入鄉隨俗,這裏的女兒家也都矜持,她這行為若傳出去實在有些荒唐了。

而且尤旋有點納悶,明明自己酒量很好的,怎麽昨天晚上兩杯就倒了呢?

或者是因為原主不善飲酒的緣故吧。

唉,如今出了這档子事,可得瞞下來,別讓茗兒知道了才是。

幸好她本來就是已經和離過的,而且在大霖也沒打算再嫁人,今晚這事兒就當做是一場夢吧。反正黑漆漆的,她也不知道那人長什麽樣兒,也就跟夢差不多了。

尤旋不斷寬慰著自己,可心裏還是有一點小小的難受。

果然老天不開眼呀,不讓她回去也就算了,還整這麽一出鬧劇來。

她躺在床上,盯著頭頂黑漆漆的幔帳,欲哭無淚。

——

清晨,初升的朝陽透過薄薄的窗紙流瀉進來,在書案前落下金燦燦的光芒來。

蕭颯不放心客棧裏的穆庭蔚,早早過來尋,在門口喚了幾聲,不見回應。他越發心慌,直接便闖了進去:“公……爺?”

穆庭蔚長身玉立站在窗前,身著淡紫色束腰長袍,墨發高束,偉岸之姿,芝蘭玉樹。陽光灑在他剛毅的面部輪廓上,給那張素來殺伐果斷的凜冽之姿增添幾分暖色。

聽到動靜,穆庭蔚側目看過來。

蕭颯垂首上前,拱了拱手:“公爺,您的毒……”

“已無大礙。”他淡淡應著,語氣平和,神色不見波瀾,目光再次落在自己的手腕處。

情蠱留下的朱砂印記已經不見,手腕處白皙的肌膚沐浴在日光下,像上好的璞玉。

他轉而回神,去拿床頭的佩劍,等目光瞥見床榻之上一片殷紅的血跡時,他神色頓了頓。

跟過來的蕭颯也看到了,他先是一驚,雙目瞳孔驀然放大,之後又關切看向穆庭蔚:“公爺,您受傷了?”

他家公爺不會是為了怕自己失去理智,所以自殘吧?

蕭颯一臉驚恐。

穆庭蔚掩唇咳了兩聲:“沒有。”

蕭颯松了口氣,緊接著又困惑了:“那這血……”

“不是我的。”

蕭颯又是一驚:“莫非昨晚上有刺客?”

穆庭蔚:“……嗯。”

蕭颯急忙單膝跪地:“屬下該死,不該讓公爺一人來這客棧。只是,會是何人對公爺不利呢,莫非是沈相?”

先帝駕崩時托孤兩人,一個是丞相沈鳴黎,一個便是鎮國公穆庭蔚。

穆庭蔚執軍權,沈鳴黎攝百官,一武一文皆為帝師。而這兩人不對付,在京中也是出了名的。

蕭颯思來想去,除了沈鳴黎實在想不到還有誰會對自家主子痛下殺手。畢竟,讓主子來寄州迎太後和喬陽公主,雖是聖旨,但實則是沈相暗中攛掇的。

“公爺,那刺客可抓到了?”蕭颯關切地問。

穆庭蔚想到昨晚的事,唇角扯了扯,語氣淡淡:“溜了。”

蕭颯還想再說什麽,穆庭蔚沉思著道:“你去查一查,昨晚上住在這客棧裏的……”

想到昨晚上那女子口中的露水情緣,穆庭蔚又頓了頓,“也罷,不必找了。”

蕭颯雲裏霧裏的應是,隨後又道:“公爺,這次有了徐正卿的確切消息,寄州知府的兒子明日要與徐正卿的表妹成親,如今安置徐正卿及其表妹住在北面的一處老宅裏。”

穆庭蔚眉頭蹙了蹙:“消息準確否?”

蕭颯回道:“此次確鑿無疑。”

“嗯,知道了。”穆庭蔚應著,靜默片刻,“先去安華寺。”

——

乘馬車回尤家的路上,尤旋一直不說話,看起來悶悶不樂的。

春梅見了有些擔心:“姑娘看上去氣色不佳,可是哪裏不舒服?”

尤旋回神,笑著搖頭:“估計是昨日爬山有些累,並無大礙,勞梅姨操心了。”

春梅說:“姑娘平日待在閨中,不常運動,會覺得乏力也是正常,回去歇歇便好。”

“嗯,正是呢。”尤旋胡亂應著,滿腦子還是昨天晚上的事。

也不知道那個男人,究竟長得什麽模樣……

她搖了搖頭,讓自己不再多想。

既然回大越沒有什麽希望,她以後索性就斷了這份心,踏踏實實在這寄州城裏住下來,經營尤家,陪伴原主的母親,再不做他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