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第2/5頁)

宋焰愣了愣,想到她會很開心,但沒料到反應這麽大。她急切說完那番話,再不吭聲,眼淚直下。

他大掌撫摸她的頭,要安慰什麽,她心酸問:“宋焰,你這十年怎麽過來的?”

他頓時抿緊了唇。

十年,怎麽過來的?

熬過來的。

那次她醉酒後質問他沒有為靠近她而做過一絲努力。

她不知道的是,

為了娶她,為了和她在一起,他積攢了十年,拼搏了十年。

即使那次受了重創,讓他幾乎崩潰。可後來的每一天,他不曾有一天安於現狀,不曾有一天想過混著日子等相見。

他的計劃,在更早之前。

很早的時候,五芳街房價雖然不高,對他來說也是一筆巨款。他二十歲生日那天,也不知哪來的魄力,把父親留下的各類資金一次性花了個幹凈,付了首付。還挺聰明地選了前低後高的遞進式還款,打著如意算盤,想著工資補貼和租金足夠還房貸。等房貸慢慢升高,他也升職加薪了。

卻不想中途天降橫禍。

他被嚴刑拷打半個月,後來被救走,罪名由坐實變成存疑,他知道救他的是誰。那時他太心高氣傲,太恨,太屈辱,人都倒在土裏不成形了,都發不出清晰的聲音了,也要咒罵那個毀了他原生家庭的人。

他失去徹底洗清的機會,沒罪卻也不夠清白,原來的隊伍待不下去,被丟進人們說的最沒出息的隊伍,從零開始。

那是他人生中最黑暗的日子。

夢想破滅,事業挫敗,身體荒廢,四合院也要保不住了。

他是拼了命地想出成績想立功想升職,盯著考核獎金,績效獎金,功章獎金……盯著士官加薪,升班長加薪,升排長加薪。

可再怎麽拼命也出現空缺,入不敷出。長那麽大,生平第一次找朋友開口借錢,期滿了還不上,又不能失信,被逼到走投無路,找民間借貸。

而那時他甚至不知道許沁在哪兒,還會不會回來。可人就像是失去理智了,是個賭徒,是個瘋子,只想用盡一切辦法守住最重要的東西。

頭幾年黑暗的日子他已記不太清,只記得每月回家都穿著軍隊的迷彩服和膠底鞋,吃穿用度全在軍隊,不買東西不花費,每分錢都拿去還債了。

可即使是被生活逼成那副樣子,每過一個月卻又像贏得了一場戰爭,仿佛他的家一點點真實起來。

一點點找到了存在於世的感覺。

即使偶爾會模糊了許沁的樣貌,卻莫名覺得她一定會回來。

就跟那次在溜冰場打架一樣,她跟孟宴臣走了,可第二天她就回來了。

或許她自己沒發現,但只要她意識到宋焰在等她。

她就會回去找他。

只是,很多個第二天之後,她都沒回來。

漸漸,一年一年,房價開始瘋長,房租跟著一次次翻倍。而他也一步步升職,壓在肩頭的重擔才一點點卸下。

但由於前期借過高利息民貸,他三年前才陸陸續續還清欠賬。

好在那時,房租已超過貸款額數倍,終於能余錢了,也能研究裝修了,讓舅舅幫忙設計和打造家具。

他天天翻書,研究說紫色促進睡眠,藍色叫人安靜,綠色適合廚房,黃色促進食欲。

花草樹木也都了解一番,香味不能太濃,不能招蟲,花期則最好把一年四季都湊進去。

而如今,房子已幹幹凈凈到期。

家具都是舅舅幫忙,刨去裝修的少部分錢,剩余也只有三十多萬,一大半買了戒指,余下按揭了一輛車。

他目前的工資應付車貸已是綽綽有余。

不舍得她在高峰期排隊等出租,更不舍得她擠地鐵,提前預支送她上下班的幸福,未嘗不可。

至於為什麽一定要買白色寶馬。

因為八月那個雨夜,他救起來就是那輛車。

而她忘了。

她以為那天他是去救一個普通市民,以為那是他第一次見到她的車。

她忘了。

在最初,五芳街起火那天,她的車堵著消防通道時,他就記住了她的車牌。

那個暴雨夜,支撐著他咬碎了牙也要把車推上去的信念,不過是因為他知道車裏的人是她。

他的女人啊,生活記性不太好。

不過,不要緊。

等老了,再告訴她,也會是個驚喜。

等到白發蒼蒼了,坐在院子裏曬太陽的時候,再告訴她:

老伴,那輛白色寶馬,你真的想不起來了?

給你一個提示,消防通道啊。

那時候她會笑吧,

或許,

又會像此刻這樣流淚而哭呢?

……

宋焰告訴許沁自己很早就買房了,言簡意賅,省去艱難的前半段,還調侃:“買得早,連房租都賺了一大把。”

許沁正在心算呢,他拉著兩個箱子往裏頭走:“站著幹什麽,過來整理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