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第2/3頁)

他下了樓,裴延和昆侖已經坐在桌子旁邊吃東西。昆侖看到他一個人下來,問道:“沈……她不吃?”

青峰坐到裴延的身邊,嘆了口氣:“她說不餓,要我們吃。”說完,還特地看了看裴延,試探地問道,“不如爺親自上去叫她?”

裴延面無表情。不吃便不吃,哪裏就那麽嬌弱,一頓不吃也不會餓死。

三個人一桌,寂靜無聲地吃著飯菜。青峰不時地擡頭看看裴延,給坐在對面的昆侖猛使眼色。可昆侖就是塊木頭,完全沒覺察出異樣,還吃得津津有味,完全無視青峰。

吃完飯,裴延說道:“今晚我在這大堂將就睡一夜。你去把我的書和輿圖拿下來。”

青峰下意識地問道:“您,不回房?這大堂空蕩蕩的,夜裏很冷,還是房裏比較暖和。”

裴延不回答,但冷硬的表情已經給了他答案。

“要不您睡我跟昆侖的房間,我們倆在大堂睡一夜好了。”青峰怎麽敢真的讓他堂堂侯爺睡在大堂,自己安穩地躺在床上睡大覺。

“嗯。”裴延一錘定音。

沈瀠獨自在房裏,也沒有休息。一半是餓得睡不著,一半是覺得裴延莫名其妙,氣得不輕。他在懷疑什麽?覺得自己會害他?入府這些日子以來,她盡心盡力地侍奉,自認沒有什麽地方做得不好。今日為了給他出主意,甚至不惜背叛了裴章,他倒好,說翻臉就翻臉了。

這世上的男人都是不可信的。幸好她早就不報什麽希望了。

青峰端了一碗面進來,放在桌子上:“爺讓我來拿他的東西。”

沈瀠伸手指了一下床:“都在那兒了。他鬧脾氣不肯回來?”

青峰覺得沈瀠的口氣滿滿都是嫌他們侯爺幼稚。可不是幼稚麽?都快三十的人了,還像個孩子一樣鬧脾氣。他以前也沒見過侯爺這樣,大概動了心,才會較真。

“爺可能就是一時想不開,要不然您去哄哄?說幾句軟話,興許就沒事了。”

沈瀠的倔脾氣也上來了,她又沒做錯,憑什麽要她先低頭服軟?就因為他是高高在上的侯爺,她就要毫無底線地退讓?大不了,她就自己再回京城去,不受他的氣。

青鋒見勸不動她,嘆了一聲,拿了裴延的包袱出去了。

裴延在樓下等著,看見青峰順利地拿到了自己的東西,幾乎沒費什麽工夫,心裏不是滋味。她果然不在乎自己,以前的溫柔體貼,種種好處都是裝出來的。今日被他戳破,幹脆連裝都懶得裝了。

“爺就算今日避開了,明日上路的時候,打算怎麽辦?”青峰把東西放在桌子上,勸道,“總是要見面的。男子漢大丈夫,能屈能伸,何必跟個小女子置氣。”

裴延不想說,他心煩意亂地提起包袱,獨自上樓去了。

青峰和昆侖住的房間,自然比不得他住的那間寬敞。裴延合衣躺在床上,雙手枕在腦後,靜靜地看著頭頂的床帳。此刻冷靜下來想想,沈瀠應該不是裴章派來監視他的人,否則那日裴章不會是那種反應。裴章只是從她身上看到了某個人的影子,或許就是他深愛的那個女人。

嘉惠後已經死了大半年了,皇帝顯然還沒有接受這個事實。

嘉惠後雖然是安國公的女兒,與裴延隔著殺父殺兄之仇,但他不得不承認,她是當之無愧的皇後。她掌管長信宮的那些年,後宮還算太平,裴章為了拉攏各方勢力而收進宮的女人,在她的壓制下,也能夠維持相互之間的和平,替裴章省了不少事。可以說,嘉惠後的出身,德行,都是無可挑剔的優秀。放眼整個京城,再沒有任何人可以取代她。

皇帝會把沈瀠錯認成她,也情有可原。裴延沒跟嘉惠後接觸過,只斷斷續續地聽說了一些關於她的事情。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沈瀠的確是像她。

可這令他更加地不悅。

嘉惠後不僅是皇帝心頭的白月光,甚至跟謝雲朗還有過一段說不清道不明的關系。他的探子也是好不容易才挖出這樁陳年舊事,只怕連裴章都不知道。當年謝首輔本要跟安國公聯姻,但謝雲朗沒有同意,轉而娶了高氏。外人看來,他們夫唱婦隨,幸福美滿。

可卻有一樁不為人知的內情。原來高子清把嘉惠後放在高氏那裏的一幅畫拿到了謝雲朗的面前,謊稱是高氏所畫,謝雲朗才娶了她。

但謝雲朗真正想娶的,是嘉惠後,也就是畫了那幅畫的人。嘉惠後善箜篌,善水墨,更是寫的一手好字,早年間便聲名在外。

而謝氏乃大業百年的望族,族中子弟,都有當年士族門閥鼎盛時期的那種清貴和傲氣。能被謝雲朗看上的女人,注定不凡。

裴章若是將沈瀠錯認為嘉惠後,那謝雲朗見到沈瀠,又會是何種反應?

裴延並不自信,對沈瀠更是患得患失,自慚形穢。她年輕貌美,討人喜歡,會茶藝,會包餃子,可能還有很多他沒發現的優點。他就是個只會打仗的粗人,比不得謝雲朗這樣的青年才俊,會風花雪月的那一套。如果沈瀠發現自己不是最適合她的那個人,拿出那塊玉佩,要他放她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