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第2/4頁)

王氏不服氣:“你用不著嚇唬我。”

魏令宜聲音放得更軟,語重心長地說:“母親,沈氏是好人家的姑娘,跟宮裏的莊妃娘娘還是表親。她母親出身漕幫,家裏的那個祖母也不簡單。人家好端端的女兒,送到我們侯府做妾,沒做錯事就被打出個好歹,他們家人會善罷甘休嗎?漕幫消息最靈通,往外一傳,我們靖遠侯府成什麽了?侯爺以後怎麽治下?軍中將士可多是窮苦人家出身啊。朝裏的言官每日見縫插針地抓朝臣的錯處,這麽大個把柄落在他們手裏,侯爺的日子能好過嗎?”

王氏嘴唇動了動,不說話。橫豎人已經打了,難道還要她跑去賠禮認錯?而且不過是打了兩巴掌,哪想到如此嬌弱,竟然暈了過去。

“我看沈氏是個知禮的,為了侯爺也不會把事情鬧大。母親,這麽多年,難得有個人能入侯爺的眼,您就對她寬容一點吧?否則,侯爺當真搬出去,我們這闔府上下可怎麽辦?”

王氏剛才還硬氣,這回是徹底軟了。她真的害怕裴延搬出去。靖遠侯府本就只有這一個成年男丁,往來開支也全都靠他的軍功和俸祿,他要是把他們這些個孤兒寡母丟下不管,那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應了。她可再也不要去過鄉間那種苦日子了。

“我曉得了。”王氏抿了抿嘴,悶悶道,“我那兒有治外傷上好的玉露膏,讓文娘拿了,你幫我送過去吧。”

魏令宜笑道:“這就對了。日後,沈氏為侯爺生下了庶長子,不還得叫您一聲祖母嗎?家和萬事興。”

*

延春閣裏,紅菱和綠蘿都在忙碌,易姑姑看著沈瀠。

沈瀠只覺得昏沉沉的,渾身都疼,四周沒有一點光亮。她往前走,有個模糊的背影在前方,依稀像是父親。

她跑過去,叫到:“父親!”

那個影子轉過來,果然是安國公。他面容嚴峻,痛心疾首地說道:“嘉嘉,父親見不得你受欺負。父親將你捧在手中,苦心栽培,為你籌謀,是要你母儀天下,一生無憂。你不該如此委曲求全啊!你母親若是見到,該如何傷心?”

她抱著父親痛哭,所有的辛酸都湧了出來:“父親,我好難,我真的好難。”她今日被人按在地上打,連掙紮喊叫的權力都沒有,簡直是人生的奇恥大辱。

“路,是自己走的。我們安國公府的人,絕不能輕易認輸。”

安國公擁著她,輕拍她的背。父親的手掌溫暖寬厚,慢慢地讓她平靜下來。

她經歷過那麽多的事,那麽艱難的處境,生死都挺過來了,怎麽能被一個老太太打倒。

裴延坐在床邊,抱著懷裏的人,看見那雙雪白的小手用力地抓著自己的衣襟,淚流滿面,鬢角都濕了。他擡手抹去她的眼淚,她嘴裏還不斷地叫著“父親”,更加無助地依偎在他的懷裏。

她太柔弱了,像只遍體鱗傷的小狐狸,發出嗚嗚的悲鳴。可憐兮兮的,激起他強烈的保護欲。

他不斷地撫摸著她的背,試圖安撫她的情緒。好在她慢慢地止住了哭泣,像是睡了過去。

大夫站在床帳外面,擡手抹了下額頭上的汗。他被青峰火急火燎地拉來,說要給府裏的小妾看病。像他這樣德高望重的大夫,都少給正室夫人看病,更別說還是個小妾。可他怎麽敢得罪靖遠侯府,仍是來了。先頭隔著床帳把了脈,聽下人說是挨了兩巴掌。這在大戶人家也不是什麽稀罕事了,特意叫大夫來看的才是少見。

他本想讓人把床帳撩開,看看傷勢,怎料,這小妾忽然喊叫起來,嚇了他一跳。

隨後靖遠侯趕到,親自入帳裏好一陣安撫,才沒動靜了。

大夫感慨了下。這年頭,真是世風日下。高門大戶的男人都好養個妾室,還都偏愛年紀小長相美貌的,疼得如珠如寶似的,難怪頻頻有寵妾滅妻的事情傳出來。

他一時拿不定主意,要不要再提看傷的事。

易姑姑站在旁邊,一直提心吊膽的,直到沈瀠不哭了,她才放下心來。姑娘雖不是什麽大戶人家出身,但老爺和夫人也是捧在手心裏呵護著長大的,幾時被人這麽打過。她這個外人看著都心疼。再晚一點,還不知要出什麽事。

先前她們幾個被壽康居的婆子攔在延春閣裏,心急如焚。好在青峰每日都要往延春閣跑,恰好撞見了,這才來得及通知侯爺。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這麽一鬧,侯爺好像更看重姑娘了。

她給大夫使了個眼色,要他到外面說。

走到明間裏,易姑姑問道:“怎麽樣,我們姨娘的傷,沒有大礙吧?”

大夫點頭道:“看脈象是沒什麽問題,不過若要開外敷的藥,還得看看傷才行。”

易姑姑犯難:“侯爺在裏面,想必不太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