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鳳印

如墜火焰,不知被折騰了多久,景玨緩緩轉醒,當他醒來時,只見外面天光乍破,已是第二天早晨。

徐碧琛心疼的摸著他的臉,見他滿眼血絲,一臉憔悴。

景玨輕輕環住她,一言不發。

驀地,他張嘴,聲音冷到極點:“朕要廢了她。”

眼神怨毒如蛇,恨不能將她千刀萬剮。

徐碧琛手指落在他嘴唇上,柔聲哄他:“暫時還不行。”

他眸子黝黑,透著股無言的委屈:“朕差點無顏回來見你。”

她吻了吻他的額頭,說:“我知道。”

昨夜,當他鮮血淋漓被周福海攙著回來時,她就知道了他的委屈。

景玨眨眼。腿上的痛感讓他更加清醒,昨晚的混沌,終於離他遠去。

痛不可怕,可怕的是身體、精神都不由自己做主。靈魂明明還在軀殼裏,卻沒有意識,沒有理智,化身被欲望支配的野獸。

為什麽不能廢了她?他唇瓣抿成條線。

徐碧琛說:“現在不是時候。”

他的改革剛剛開始,若在此時將皇後廢掉,皇帝的威信如何樹立?改革需要很多很多支持,也需要無比堅決的信念。忘恩負義,廢發妻,辱為國盡忠的寧遠侯府,官員們會寒心,誰還敢向皇帝投誠?

那他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將付諸東流。

景玨何嘗不知道這個道理。

他想任性,可他不能。因為他許過承諾,要為她變成明君,變成更好的人。

將頭埋入她懷裏,他咬牙切齒道:“即使如此,朕也絕不能輕易饒過她。”

景玨的眼裏閃爍著仇恨的光芒。

只差一點,就那麽一點,他就再也沒有資格回來見她。

不寒而栗。

下午一道聖旨傳遍六宮,稱皇後有疾,即日起將鳳印移交披花宮,皇後將於棲鳳宮養病,不允許外人打擾她清修,最後一句,勸皇後無事不要出門,好生休養。

六宮皆驚,都曉得這無異於是廢後。

奪權、禁足,一個都不落下。

景玨最後還是去見了虞貞一面。

皇後沒什麽表情,跪在地上,頭發梳得整整齊齊,冷淡道:“妾已將鳳印移交披花宮。”

他腿上的傷口還隱隱作痛,無時無刻不提醒他眼前毒婦的所作所為。

“貪心的人會一無所有。虞貞,朕已經答應保虞家盛寵不衰,你還是越過了雷池。”

虞貞擡眸慘笑:“你愛她愛得還有理智嗎?信你,不如信自己。”

他為了徐碧琛,寧肯虛設後宮,頂著無數流言蜚語,與滿朝言官為敵。她要怎麽去信賴一個全身心撲在別人身上的男人。

景玨靜靜地盯著她半天,了然地笑了。

“是朕天真了。你這樣的人,永遠不知滿足。”

明明最愛的是權勢,偏偏又要將愛他掛在嘴邊。

“日後便不要出來了,朕看到你,恐會作嘔。”

今日沒有太陽,從棲鳳宮走出來時,天上陰雲密布,眼看大雨將來,景玨邁開步子朝長樂宮走去。

太後知道他的舉動後,沒有想象中的大動幹戈,而是淡淡問他:“你可想好了?”

景玨沉穩應對,道:“兒臣已下定決心。”

太後便沒有其他話說,只道:“明天哀家會讓六尚女官去見琛妃,若要掌宮,她還差些火候。”

皇帝訝然:“母後不勸阻兒臣一下嗎?”

她懶懶地喝口茶,道:“她敢對皇帝下藥,還有什麽是不敢做的?哀家早就有廢後的打算,只是一直找不到合適的機會,不僅你想除掉她,我也想。”

太後拍了拍他的手背,語重心長道:“皇兒已經可以獨當一面,你所做的決定自己能夠面對,哀家無需擔憂。”

這天,所有妃嬪都炸開了鍋。

玉珰宮內,珍妃氣得又摔碎了一個珍貴的瑪瑙杯子。

她手微微顫抖,罵道:“憑什麽是徐碧琛這個小蹄子得到了鳳印?”

她進宮才多久?

皇帝對她的喜愛真的已經到了這樣無法無天的地步嗎?

可是無論珍妃如何的生氣和怨恨,這已經成為既定事實,鳳印早於一個時辰前就到了披花宮。

繡月壯著膽走出來,把地上的碎渣撿起,扔到外頭。安慰道:“娘娘莫氣,如今皇後倒台,您的仇總算是報了,這是喜事才對。”

沒錯,把虞貞鬥倒才是正事!

珍妃扶了扶因剛剛動作而歪掉的珠花,撫著平坦的小腹,表情冷靜不少。

“皇兒,害你的賤人氣數已盡,你的在天之靈可以安息了。”

和皇後死鬥數年,終不能將她鬥倒。

反倒是那個她視為眼中釘肉中刺的徐氏女,為她圓夢。珍妃自己都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

但總歸,這場至死方休的角逐有了落幕的趨勢。

而另一邊,徐碧琛在接到鳳印的同時,還收到了一個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