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第2/3頁)

她也深知,自己遠不是他的對手,他是天生的強者,生來便有神力護體,是金烏族有史以來最強的族王。這樣的他,在二十幾萬年前,他尚小時,便讓她深刻體會到寒如刺骨般的懼意。

一個母親,竟會害怕自己的孩兒。而他的疏離冷漠,她又不得不承認,是自己一手造成的......

老祖一雙黑眸凝成霜,直攝她眼,聲色極冷:“金烏族封後何時有了規定要考量修為品性?況且,楠艾品性純良端正,修為更是我一手扶持,即便她未成仙,只是妖體,她此生也是我拂墨的妻子!”

他刻意提及這個名字,便是告訴她,曾經那個名字早已被他舍棄。

老祖見她開口欲駁,不給機會,強勢接道:“我帶楠艾來,並不是要征詢你的同意,我同她已結為夫妻,此次回來只是走個過場,封後一事由不得任何人置喙!但族譜在你手中,當初我年幼離開,並未將族譜接管過來,你若執意反對,我便以族王權利強行迫使你交出族譜,你敢違抗命令嗎?”

他話語不留半點情面,面容寒涼如冰,緊繃的下頜更是顯示他在極力隱忍怒火。

倘若姞靈不是自己生母,又倘若族譜不在她手上,他怎會同她諸般廢語,就在她言語羞辱楠艾之時,便會接下他勃然大怒的一掌。

“你......”姞靈瞪目憤惱指著他,未料他竟拿族王的威嚴壓她,一時氣得大喘數口。

片刻定息後,姞靈萬般惱火俱斂胸口,呵呵冷笑:“如今你是族王,而我只是個掛名幫你打理族內事務的前族王,早已名存實亡,又豈敢忤逆族王之意?只是族王當初隨炎帝離開歸墟後,已有二十萬年不歸族,將族王責任置之度外。如今卻突然回來,只因要封後,整個金烏族又豈服你這等肆意妄為之舉?封後入譜之日,你當如何服眾?”

老祖默看她,沉暗晦澀的眼底忽而略過一絲恨,這恨仿佛透著血光一般,森冷悚然。

姞靈看了個清楚透徹,倒不如說,是他故意顯露給她看的。

姞靈恍然驚覺:姞玄從未原諒過她,一絲半毫也未曾消除那抹恨意,已在他心底根深蒂固!

老祖眨眼消卻眸中狠色,只剩通眼的冷漠:“相較於前任族王當初因一己之私,為保自己長子性命,而犧牲次子,並願意將族王之位拱手相讓。族人若知真相,該會更信服誰?”威脅的話語極盡譏諷。

姞靈愕得身形微晃,瞠目無言。

老祖不願再贅言,留下兩句吩咐:“明日召集族人於宣羽谷,屆時封後入譜!”

話音落,轉身蕩霧,身影頃刻消失。

姞靈腳步趄趄兩下,望著他早已離去的背影,清冷的麗眸終是裂出懊悔,竟隱隱幾分傷色,須臾氤氳淚光。

她搖搖頭,長嘆一聲,頹然坐了下來,滿身傲骨再端不住。

悔恨和懊惱在她心裏如荊棘般,經過長久年月早已將她的心刺得千瘡百孔,鮮血直淌。

她終究要為自己當初自私的一意孤行而付出慘重代價,這個代價便是,永遠求不得自己孩兒的原諒,在他心裏埋下了永生的恨。

***

同姞元談完後,楠艾便回了寢屋,坐在屋外的長椅上一邊等老祖一邊發呆。

沒多久,就聽得輕微腳步,她擡頭,心尖上的那人正朝她走來。

楠艾忙起身,歡喜地沖了過去,撲入他懷中,老祖將她接了個滿懷。

“分別只有一個多時辰,我卻覺得過了一日那麽久,想得緊。”她在他懷中蹭著。

老祖見她像只小貓一般撒嬌,嘴裏說著軟糯的情話,眼中的寒色漸漸消融在她俏皮的舉動中。

他輕輕擁著她,低頭在她發頂一吻,沉沉一句:“我也想你。”

*

兩人回到屋中,房門一關,楠艾正往裏走,腰身忽然被他長臂一攬,後背猛地貼靠他胸膛,被老祖擁在懷中。

楠艾一愣,察覺出他有些不大對勁,隱約猜到了什麽,許是同姞靈之間的談話而聊到了過往?

她伸手攀住他手臂,柔聲地問:“怎麽了?”

老祖沉默未言,只是雙臂將她摟緊了些,好似怕她離開一般,越來越緊,恨不能將她揉進自己骨血中。

“你答應會永遠陪在我身邊。”他像自言自語般呢喃。

楠艾鼻頭一酸,他果然心底深處會惶恐,患得患失。難怪帝軒曾說他雖看起來諸事淡漠,但他的感情卻是最為深沉和純粹。

其實這些年,她多少也感覺到老祖有時壓抑著什麽,應該是在抑制自己的感情。

他表面看起來的十足冷漠,更像是長久以來,自然而然形成的屏障。

宛若一頭雄獅,幼年時被母親拋棄,靠著一己之力存活下來。它將爪牙磨得尖銳,是為保護自己不受傷害,可它內心卻極度渴求從未有過的親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