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勾我(勿跳)(第3/4頁)

“沈甄,你不是不願意嗎?”他的目光不帶一絲溫度,好像在說——你憑什麽認為,我陸宴非你不可呢?

“是我的錯,是我不懂事。”沈甄的淚珠子就含在眼眶中。

見她不松手,陸宴將她的手指一根根掰開,甩開,回頭看她,“以後若是無事,別往出遞消息。”

話音一落,沈甄的金豆子便大滴大滴地砸了下來。

不知是為此時此刻的窘迫。

還是為行至末路的無助。

還是為蕩然無存的自尊。

陸宴回頭看了她一眼,轉身離開。

——

上了馬車,陸宴煩躁地將手爐放到了一旁,不停地轉著手裏的白玉扳指。腦海裏盤旋的都是她方才那副哀哀欲絕的模樣。

默了半晌,陸宴對楊宗道:“去周府。”

楊宗訝然,“主子說的,是大理寺卿周大人家?”

“嗯。”

大理寺卿周述安,在長安的名聲也是極響的。

明明只是寒門出身,卻偏偏有本事叫那些高門子弟只能望其項背。

金科狀元,天子近臣,多少名頭懸於他頭上,然而他卻踽踽獨行,活的像個世外高人。

父母雙亡,無妻無妾,二十有八的年紀,連個子嗣也無。

這偌大的周府,只有他和管家二人。

陸宴叫楊宗將馬車停到了周府的小門。

敲門聲混雜著暴雨聲,老管家滯了良久才聽見,他抽了一把油紙傘,連忙跑去開門。

一見是陸宴,不免有些詫異,“陸大人這個時間怎麽會來?”

“周大人在嗎?”陸宴道。

“在,在的,大人就在書房裏。”管家連忙道。

周府的宅院是聖人年初新賜下的,三進三出,占地頗廣,只是這院子的陳設同周述安的人一樣,簡潔幽靜,什麽花裏胡哨的東西都沒有。

陸宴隨管家穿過垂花門,來到一座小院落,這是他的書房。

屋內只燃著兩台燭火,門“吱呀”一聲拉開。

周述安坐在桌案前。

高挺的鼻梁,鋒利的鬢角,偏瘦的下頷,他便是那種骨相比面相還要精致的男人。

尤其那雙眼生的最好,看上去清澈如泉,但裏面揉雜著的,是二十余年在低處摸爬滾打的人生閱歷,和身處高位才擁有的從容不迫。

此時見到陸宴,他並未驚訝,只淡淡地說了句,“陸大人坐。”

外面下著瓢潑大雨,陸宴的衣角均已濕透,看起來有些許的狼狽。

周述安率先開口,“陸大人此時過來,是有要事?”

陸宴對他對視,一字一句道:“陸某來討周大人欠下的人情。”

提起這份人情,周述安不禁笑了一下。

確實。

他確實欠了面前這位世子爺一個人情。

三年前,大理寺獄起火,火勢蔓延期間,有三名南詔細作越獄出逃,這樣的事一旦被人發現,重則將他牽連成南詔同夥,輕則也要背上一個瀆職之罪。

他一個寒門官吏,走在仕途上,與走在鋼絲上並無多大的不同。

一旦倒下,便是破鼓萬人捶。

無奈之下,周述安找上了陸宴。

鎮國公府的世子爺,靖安長公主的獨子,手裏有人有錢有權,他甚至比皇宮裏的幾個皇子更得聖人寵信。

他本以為怎麽也要遊說一番,沒想到他頃刻便答應,只說要一個人情。

思及往事,周述安提了提眉角,“陸大人請說。”

陸宴喉結滑動,“明日,我想往大理寺獄裏送一名大夫。”

聽了這話,周述安的神色裏多了一抹好奇。

他確實想知道,大理寺獄裏面的那些囚犯,有誰值得這位世子爺出面。

“敢問陸大人要給誰看病?”

“雲陽侯,沈文祁。”

話音甫落,即便是周述安這樣老謀深算之人,也不由得一愣。

沈文祁。

周述安心道:這不像他會做的事。

這位世子爺,何曾管過別人的閑事?

說起雲陽侯這個人,周述安大抵是欣賞的。

雲陽侯入仕二十年,勤勉廉潔,少有失職。

修水渠、見堤壩,為大晉做的貢獻可謂是數不勝數。

可他獨獨不該參與黨爭,尤其是不該站了太子那一隊。

聖人不喜先皇後的消息,早就不脛而走,朝堂之上無人不知。至於太子,聖人自然也從未放在心上,不然東宮也不會只有那三三兩兩的太醫,日日應付了事。

這位矜貴的世子爺,為何會幫沈家呢?

周述安沉默良久。

在長安,誰都有可能參與黨爭,去博一次前程,唯獨鎮國公府不會。

畢竟,不論誰到道高一籌,得了那高位,鎮國公府依舊會是眾人爭先恐後拉攏的對象。

周述安一邊聽著外面的雨聲,一邊轉著手上的狼毫。

他倏然道:“沈家三姑娘,是不是在陸大人手上?”雲陽侯府倒下後,沈家三姑娘、小公子憑空消失,長安城裏想找他們倆的人不計其數,然而偏偏就是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