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章 昏君(第2/3頁)

他們怕她。

何婧英覺得可笑。她做王妃的時候,人人罵她是妖女,人人唾棄她。她做太孫妃的時候,人人都以為她不得寵,不把她放在眼裏。現在她是皇後,人人都怕她。

權利、地位,她都有了。何胤雖不是輔政大臣但卻是蕭昭業的心腹,何氏一族終於重獲榮光,成為大齊的第一世家。

如果她願意,只要她願意低下頭,她與蕭昭業還能重歸於好,成為這後宮獨寵的皇後。

但她卻夜不能寐。

她身在高處,俯覽眾生,但再往前一步就是萬丈深淵。

無論她表現的多高傲,她只能是攀附著蕭昭業的藤蘿。

而蕭昭業,若讓她來評價,她只能用兩個字來評價,荒唐。

那日在先帝靈前,她看見的蕭昭業身上的怨氣,並不是她的誤解。

大祥祭尚未過,蕭昭業就在未央宮裏召了十名舞姬歌姬。

此事被何婧英知曉,她漏夜趕去未央宮,與蕭昭業爆發了入住昭陽殿之後第二次爭吵。

先帝喪期未過,新帝登基未穩,此事若傳到言官的耳朵裏招來口誅筆伐。會讓邊境將士寒心,讓朝中元老寒心。

而蕭昭業是怎麽做的呢?何婧英還記得蕭昭業那個笑容。他剛剛服用了仙丹,衣衫不整地躺在榻上。他捏著何婧英的下巴,冷然道:“你不讓她們伺候朕?那你來?”

何婧英氣得發抖,但蕭昭業絲毫都不在乎,還將她的外袍當眾輕輕挑落。蕭昭業的眼中含著狠戾:“朕想殺蕭雲英一幫老臣攔著朕。朕想玩幾個女人也不行?那朕這個皇帝做著有什麽意思?”

他逐漸癲狂:“朕忍了那麽久。正陽門外,如果不是先皇撐了過來,在街頭曝屍三日的就是朕了!你知道嗎?朕夜夜都會夢到亂石崗的血。你沒看到過,全是屍體,全是人,文皇帝的頭就滾在朕腳邊。但現在算什麽?朕都當了皇帝了,先皇還給朕留了根刺,朕還偏偏拔都拔不得!”

何婧英忍了又忍:“大戰在即,軍心不可動搖。王氏一族的稅貢撐著國庫,仗不知道要打多久,糧草兵馬都需要國庫撐著……”

“夠了!”蕭昭業怒道:“連你也來跟朕講這些大道理。你們都當朕三歲小兒,什麽都不懂嗎?需要讓你們來教朕怎麽做一個皇帝?”

“法身,你無需如此……”

蕭昭業更加惱怒:“你不要這麽叫朕!朕早就不是以前的南郡王了。你以為我看不出來嗎?你跟朕在一起,不就是為了你們何氏一族嗎?朕已經給了你何氏榮光了,你給朕乖乖呆在昭陽殿裏,好好做你的皇後!”

“我既是皇後,便有勸諫之責!還請皇上做一個明君!”

蕭昭業眼中如同要泣出血來:“阿英,你就是算準了朕舍不得殺你是不是?好,好,好!”

他連說三個好,掃視了一眾跪伏在地嚇得發抖的歌姬舞姬。“不就是國喪期間,禁止宴樂麽?不就是怕言官說朕不孝麽?這有何難?”

“徐龍駒!”他勾了勾手指又指了指這些歌姬舞姬:“賜酒。”

何婧英渾身一顫:“皇上!怎可再造殺孽?”

“殺孽?”蕭昭業笑笑:“區區幾條下賤人命而已,算什麽殺孽?”

他笑嘻嘻地看著何婧英:“哦,朕忘了,皇後有孕在身,不宜見這些肮臟東西。先請皇後回宮吧。”

那日的事情,何婧英甚至覺得記憶有點模糊。只聽見風從耳邊掠過,夾雜著地獄傳來的慘叫。

四名端著碧玉酒壺的太監在徐龍駒的帶領下,低著頭往未央宮走去。

她想阻止,但是她被侍衛與歲蓮拖著,她只沾到了那個太監的衣袍而已。

她周圍每個人都低著頭,似乎沒有人聽見她的呼喊,但他們在她身旁跪了一片。

她聽歲蓮說:“娘娘,不值得。”

未央宮的宮門關閉的時候,她分明地聽到未央宮裏的歌姬舞姬們喊著:“皇後娘娘饒命。”

皇後娘娘饒命。

她能饒誰的命?也許她連自己的命都保不住。

她清楚的知道,如果國破必定家亡,若是未來蕭昭業被廢的結局沒有改變,她與何家必定死無葬身之

何婧英不明白為何蕭昭業會忽然變得那麽偏執。或許是因為蕭練的出現,或許是因為皇上留下了叛變的蕭子良。

何婧英辯不清蕭昭業症結的在哪,但有一個地方,卻是不能在留了。

何婧英就這麽一路走到了天師閣。

不像上次,她進天師閣還需要與翻墻進來,現在她是皇後誰敢攔她。

鬼面郎君剛準備回道寢殿,就看見何婧英氣勢洶洶地走了進來。霎時間鬼面郎君就覺得自己的血涼了一半。但他還來不及行禮,就見何婧英看也沒看他,徑直朝丹房走去。

鬼面郎君大驚,趕緊跟著跑了過去:“娘娘,娘娘,貧道還沒給娘娘請安呢。娘娘這麽著急幹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