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霍珩對此似乎沒甚麽觸動。

“想開了也好。”他道。

之前他孩子氣地挽留父親, 迫切地期盼著他們重修舊好。但現在不會了。他回來長安得知的第一個消息, 便是霍維棠不會出席他的冠禮了。

這個父親,在他幼時起,便對他有求必應, 霍維棠性情溫和, 幾乎從不會拒絕他的任何請求, 即便是不合理的過分的, 只要他撒潑耍橫, 霍維棠是無一不應。但也正是因此, 霍珩漸漸地意識到,這個父親對他實在是……沒什麽意思。如今他這一走,也不知道幾時回來, 溺愛也罷, 漠然也罷,都無所謂了。

本來就是霍維棠的錯,他和那個徐氏沆瀣一氣,氣得母親搬出來多年不與他來往了,他啞巴一個,半句話都不會多說。在這件事上,霍珩本就偏心母親多些, 如今母親主動提了休妻,也算是做了個了斷,維持了那個男人的體面。結果是好的就行,過程當中, 是誰說動了母親,讓她下定了決心,霍珩不願再多計較。

花眠推他一把,秀氣的兩道月牙眉,彎成了一波黛浪。

凝視了他半晌之後,她細語說道:“我明日和陸女冠打個照面,約莫就能看出她存了好心歹心了,你也留意一些!”

“嗯。”霍珩想了想說,“我明日要述職。我的假銷了。”

男人指望不上了,花眠幽幽地出口氣。

霍珩忽然挑了薄唇,一把將她的纖腰抓住,惡狠狠得恨不得一口吞了她,“你說的,今晚……”話沒說完,花眠的唇便被堵住了。

她嗚嗚幾聲,掙紮不開,一床厚重的被褥壓了下來,徹底地湮沒了她所有的呼聲。

……

不知道糾纏了多久,她氣喘籲籲,面頰帶汗地從棉被底下鉆出來,小臉紅得香飽飲露水的香蕊,瑰艷嬌軟。

她大口地出著氣,將被子緊緊地裹在了身上。

霍珩從身後抱住了她,又在花眠布滿晶瑩細汗的臉蛋上啃了幾口,威脅道:“那話你還說不說!”

花眠雖是處於下風,卻絲毫不露怯弱,反而笑道:“想到了就說,你要不怕丟人,我讓全大魏知道,上戰場提劍,屠萬人之敵,如探囊取物的霍珩霍將軍,其實快得連吃口茶的功夫都不到!”

“你再說,你再說!”霍珩急了,眼睛急得鮮紅,恨不得掐斷花眠的胳膊,咬牙怒視著她,“你敢說出去!”

花眠仿佛被掐住了癢癢穴,笑得肚子都痛了。

霍珩惱羞成怒,不肯放過她,撲上來又咬她的面頰,威脅她不能外傳。

花眠被鬧得差點兒從床上滾下去了,笑得喘不過氣來,才攀住了他的後頸,摸了摸他的腦勺,“別氣別氣。”

“你挺厲害了!”

霍珩被她幾下安撫,靜默了下來,他皺著眉頭,將信將疑。

大約是最開始的時候,他實在太丟人了,所以後頭纏著她,不停地證明自己,還要她發誓,他是世上最好的、最雄偉的丈夫,不然就不肯讓過她。花眠一向知道這個男人渾身上下充斥著一種類似動物的雄性驕傲,絕不容許有任何褻瀆這種驕傲的事情發生。她明明疼得快斷氣了,可是在瞥見他那驚愕的羞愧的,自尊心受到嚴重挫傷的表情時,她還是沒忍住,便如同今晚一般,笑得前合後偃,不能止住。

花眠將他背後的一綹沾了汗水的長發,繞指三匝,沉吟了片刻,翹起了如櫻色的紅唇,“霍郎,我倒想起了一樁好笑的事情來。”

“我在胡玉樓自己不肯接客,但別的姑娘可就沒那麽走運了,有一個被家裏繼母發賣到樓裏的庶女阿音,她進了青樓之後就認了命,死了心,打算多賺點兒立命錢,活到六七十歲,熬死她那個繼母。接客的第一晚,來了個生手,落第秀才,科舉不中,幹謁權貴卻四處碰壁,一氣之下就入了胡玉樓,將身上所有的盤纏全部拿了出來,買了阿音的頭夜。結果他自己也是個愣頭青!”

花眠忍不住好笑,霍珩乜斜著,眉頭緊皺,一動不動。

“不會又怎了?”

“阿音痛得死去活來,後來才知道,他根本連地方都找錯了!越來越痛,阿音忍不住了,正好別的花娘從門外經過,被她殺豬似的叫聲驚呆了,還以為那郎君科舉不中了要殺人,結果你猜怎麽著?她就那麽一腳踹開大門,那兩人提褲子都來不及,六目相對,全都驚呆了!後來前輩高人指點,那書生才得知自己的犯了大錯,還連連責怪阿音,不肯提點他。阿音自己也不知道,她有苦說不出啊。”

聽到這兒,她偷覷著霍珩神情,他仍是沒太大表情,只是嘴角微微地內收了點兒,眼眸明亮,瞥眼望向窗外。

花眠抱住了他,“所以,你已經很厲害了!”

霍珩扭回頭,將懷裏的婦人一把摟緊,嘴唇幾乎埋入了她的烏發間,“就算我是那個蠢書生,你也不會讓我犯那種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