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拿著玩

謝處耘皺著眉問道:“我妹妹一個姑娘家,你沒事尋她做什麽?”

鄭氏制止地叫了一聲“小耘”,復才責怪道:“怎麽好這麽說話的!”

郭安南則是好脾氣地笑了笑,一副不同他計較的樣子,轉頭與沈念禾道:“原是大人說要三縣並出房舍並糧谷,要我去看建平縣,只究竟一處要分多少份額,又要甚時做好,旁人俱是說不清楚,只叫我來問你。”

謝處耘聽他口吻,不悅之心更甚,只覺得這郭安南面上好似做得寬宏大量,其實說話、行事,好似全在暗暗給旁人透露出是“這人實在不懂事,不過我人好,不同他計較”的意思。

況且此處誰人不知道郭保吉是他爹,眼下還要一口一個“大人”的,叫爹不停,難道喚一聲“監司”會死麽?

他往日總聽廖容娘誇郭安南穩重踏實,在外小心謹慎,用來襯托自己魯莽不懂事,當日雖然不說什麽,卻心中早藏反感,此時見他如此,尤為惱火。

謝處耘去宣縣衙門這許久,畢竟不是吃幹飯,又兼傷口疼得厲害,越發煩躁,張口便道:“我妹妹又不是小公廳中那等拿俸祿幹活的,這等事怎好來問她,要問也要去尋三哥,三哥不在,找張屬他們就是——難道滿公廳裏頭一個人也無,偏要巴巴跑來這裏!”

鄭氏等他把話說完了,才不慌不忙地接道:“你這家夥!仗著自己受了傷,旁人不好同你計較,卻在此處胡說八道的,等你三哥回來了,看他怎麽教訓你!”

又轉向郭安南歉聲道:“你莫要理他,他這一向不舒服,又正發著燒,見人就要刺幾句。”

郭安南連忙擺手道:“我與處耘便同兄弟一般,怎會計較這些!”

又解釋道:“繼安同張屬幾個都出去巡堤了,因不知他們什麽時候回來,怕耽誤事,我才來尋沈姑娘的。”

一面說,一面又對沈念禾道:“既是要趕著回去,我與你一同走吧。”

他這半點不把謝處耘說的話放在眼裏,謝處耘卻氣得不行,忙又同鄭氏道:“嬸娘,你也同去,我在三哥公廳裏放了一份東西,乃是庫房清點的規程,當日只做到一半,你且幫我取回來——三哥趕著要!”

鄭氏見他這一副唯恐沈念禾同郭安南單獨同行的樣子,只覺得事情越發往自己不想看到的方向走了。

她並不把郭安南放在眼中。

說一句難聽的,郭家兩兄弟加起來都比不上自己侄兒一個手指頭好。

可見得謝處耘這般表現,鄭氏卻是忍不住把心提了起來。

也不知道這是他平日裏隱藏得好,還是病時忽然察覺的。

如果他早有這般心思,過了這樣久,不知已經記掛到了什麽地步。

如果只是突然生出的,又能不能打消?

鄭氏活了三四十歲,是親眼見過族兄弟、表兄弟乃至親兄弟為了女子反目成仇的,實在不想兩人為此事鬧出嫌隙來。

凡事總講究先來後到吧?

人家小姑娘剛來時你只曉得吹鼻子瞪眼的,當日句句都毒得很,此時倒是上趕著湊過來的,天下間哪裏有這樣好做的買賣?

到底沒有確定,又有外人,她不好戳破,便站起身來對沈念禾道:“那我跟你們一起走一遭。”

郭安南的臉上本來帶著笑,此時笑意卻是不由得僵了一下,勉強應了一聲,忍不住道:“倒也不必嬸娘親自去取,叫個下人走一趟就是了,否則小耘一人在此,無人看著,也不怎麽妥當。”

謝處耘道:“有雜役在,況且我吃了藥,一會就睡了。”

說完還不忘轉頭叮囑沈念禾道:“你那一頭事情多得很,路上不要耽擱,否則旁人尋你尋不到就麻煩了。”

口中說著話,眼睛卻不離郭安南,仿佛全身的刺都豎了起來,有意無意就往他那一處紮似的。

沈念禾也看出來些跡象,只做不知,應了一聲,又叫了人進來囑咐了兩句,便不再耽擱,同鄭氏一同出得門去。

有鄭氏跟著,郭安南再有小心思也不好開口了,只安安靜靜去了小公廳。

沈念禾先給他把當日裴繼安擬的公文取了出來,笑道:“郭大哥若想查建平縣的份額,其實不用這般麻煩,等到得建平衙門,去尋當中官吏一問便知……”

一面說,一面把那一疊紙遞了過去。

郭安南聽得好笑,雖是竭力忍耐,看向沈念禾時眼睛裏還是帶著隱隱約約的輕視。

他漫不經心地把那厚厚的文書接過,也不去看,只勸說道:“我原就覺得你在此處十分辛苦,畢竟又是個姑娘家,不比尋常男子方便四處跑動,天生就更擅長內宅庶務,當要揚長避短才好。”

沈念禾也不同他計較,只微微一笑,道:“多謝郭公子提點,我會好生思量。”